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的刹那，韩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因为任务内容有多复杂，而是因为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奖励项：“轮回印记觉醒度+5”。
这是什么意思？
轮回印记还能觉醒？觉醒之后会怎样？之前系统可从来没提过这茬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自从获得这枚印记以来，除了能更清淅地感知魂体和一些若有若无的道韵外，似乎并没有更多特殊之处。
难道说，这印记还有更深的潜力没被挖掘？
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韩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种种疑问，警剔地环顾四周。
破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两个神秘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地上那枚投射出恐怖画面的砖石也彻底碎裂，化作普通的碎石块。
但那个种在他膻中穴的幽冥道标，却如鲠在喉。
他尝试运转灵力去冲刷，果然如维达所说，那红黑色的烙印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先离开这里。”
韩阳不再尤豫，强忍着战斗后的疲惫和灵力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快速冲出破庙，辨明方向，朝着清风山疾驰而去。
比起这鬼气森森，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地盘更让人安心些。
夜色正浓，山林间只有风声和虫鸣。
韩阳没有选择大路，而是在密林和山脊间穿行，尽量避开可能被追踪或伏击的路线。
一路上，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剔，灵觉全开，时不时还会突然变向或隐藏气息，确认身后无人跟踪。
直到远远望见清风山熟悉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脑海中，那一连串的疑问却如同煮沸的开水，翻滚不休。
他一边赶路，一边开始从头梳理整件事。
从师傅诡异的“噬魂咒”伤势，到平安集的湮灭，再到后山乱葬岗那些被黑色锁链禁锢的亡魂，接着是维达的出现和所谓的“魂丝边角料”，然后是清净教的铃铛，张三狗的魂魄，最后是今晚山神庙那两个神秘黑影的奇怪操作。
这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着。
而今晚的经历，彻底推翻了他之前的许多猜测。
“维达前辈。”韩阳用神识呼唤道，“您刚才说，这件事看起来不象是个阴谋，更象是个测试？”
赶路的时候，维达说了他的观点，但是韩阳急着离开那里，所以没有回答，现在感觉没什么危险了，他又追问。
识海中，维达的虚影正端坐在白玉书桌后，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沉思。
听到韩阳的问话，他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恩”了一声。
“何止是像，根本就是。”维达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漫不经心，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玩味。
“安魂咒，破魂咒，还有你那把针对魂体的小匕首。”维达屈指书着，“他们甚至在交手过程中，用秘法快速分析你的战斗特点。最后确认验证通过后，立刻收手，种下标记，然后干净利落地跑路。这流程，标准得象是完成了一场预先设置好的考核。”
韩阳皱眉：“可是如果只是测试我有没有某种能力，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圈子？又是黑线锁魂，又是铃铛收魂，还搭上一个清净教？”
这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这正是有趣的地方。”维达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测试本身，或者说，测试的场景搭建，就充满了矛盾和信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想，他们为什么要用收集亡魂这个主题来引你入局？为什么偏偏是亡魂？又为什么，要在测试中特意展示那个充满了被锁链禁锢的残魂的恐怖画面给你看？”
韩阳心头一跳：“您是说，测试的内容和形式本身，就是信息的一部分？”
“很有可能。”维达点头，“他们可能不仅想测试你的能力，还想观察你对特定情境的反应。比如，当你发现有无辜亡魂被收集禁锢，甚至可能被用于邪恶用途时，你会怎么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追查到底？当你面对明显是陷阱的山神庙之约时，你是选择退缩，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甚至——”维达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们可能还在测试，你身边是否有超出预期的力量存在。比如，某个上古大佬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韩阳：“……”
他听出了维达话里的调侃，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不无道理。
如果对方真的在观察他的选择和反应，那么他一路追查铃铛，前往山神庙的决定，或许正是对方想看到的。
而维达的存在，对方是否有所察觉？今晚维达全程没有出手，是不是也在对方的预料或试探之中？
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韩阳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和不安，“这一切，和前辈您……有没有关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识海中，欢欢也停止了玩耍，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维达。
维达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收敛。
“本真人也很想知道。”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那黑色锁链，确实源自本真人魂丝的边角料，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本真人可以发誓，将魂丝边角料炼制成那种禁锢亡魂的邪器，绝非本真人所为，也绝非本真人授意。”
他顿了顿，看向韩阳，眼神复杂：“至于那些收集亡魂的行为，那个测试，那个道标，还有系统任务里提到的轮回裂痕，本真人毫无头绪。但冥冥中，却又觉得这些事，似乎与一些很古老，很模糊的记忆碎片有关。”
韩阳心头一震。
连维达这样的上古存在都感觉有关联，却又记不清楚？
这水到底有多深？
“而且，”维达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韩阳识海深处那枚静静悬浮的金色碎片，“那个画面里，在无尽残魂和黑色锁链的源头附近闪铄的，疑似与这碎片同源的光芒，让本真人很在意。”
韩阳也想起了那惊鸿一瞥的画面。
在无边黑暗和痛苦哀嚎中，那几点微弱的熟悉的金色光芒，如同风中之烛。
“那碎片，到底是什么？”韩阳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但维达总是语焉不详。
这一次，维达没有立刻回避。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韩阳以为他又不打算回答了，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悠远的追忆和不确定：
“那碎片上的气息……很象是轮回本身被打碎后，残留的……权柄碎片。”
“权柄碎片？”韩阳愣住了。
“只是感觉，本真人也无法确定。”维达摇了摇头，“但若真是如此，那将它‘存放’在清风观灵脉深处的人，所图必然极大。而如今，有人似乎在收集亡魂，制造轮回的伤痕，甚至可能也在查找或觊觎类似的碎片……”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韩阳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自己，清风观，师傅的伤，维达的魂丝，金色碎片，亡魂收集，轮回裂痕……这一切，似乎被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笼罩着。
而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网中央。
“所以，”韩阳深吸一口气，总结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有一伙神秘势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用了一个漏洞百出，但信息量很大的复杂测试，验证了我具备某种他们看中的能力，然后给我打上了一个甩不掉的追踪道标，顺便还通过一个恐怖画面，暗示了他们的行动可能与轮回裂痕和金色碎片有关。”
他顿了顿，后面的内容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理想：而我，除了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以及接下了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坑爹任务外，对幕后之人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选中我，依旧一头雾水，以及系统给出的这个任务又是什么意思。
“总结得很到位。”维达点了点头，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赞赏，“虽然依旧云里雾里，但至少比之前完全摸不着头脑强一点。”
“强哪一点了啊！”韩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之前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是知道怎么回事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区别吗？！”
“当然有。”维达一本正经，“至少你现在知道了，对方对你感兴趣，而且短期内不会要你的命，这比莫明其妙被人暗算致死强多了。”
韩阳：“……”
这话听起来好象有点道理，但怎么感觉更憋屈了呢？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韩阳暗暗咬牙，心中思忖：“还有，系统任务提示说，往生仙盟轮回阁或存有相关古老记载。或许，可以从那里入手调查。”
往生仙盟，轮回阁……这听起来就是个高级部门。
以他现在六品宗门观主的身份，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接触？
一大堆问题涌上心头，韩阳只觉得脑仁疼。
“算了，不想了！”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先回观里，好好睡一觉，恢复灵力，其他的，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