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苏泽的意识回归肉身。他停在了一道流转着幽蓝光晕的巨大光幕前。
左侧祸巫族长巫允桢正凝神施法。她指尖划出道道玄奥轨迹,口中低吟着晦涩古老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引动着周围空间的微澜。
苏泽刚一定神,却感到左臂传来一片温软细腻的触感,带着淡淡的,女子特有的异香。他心头一跳,下意识侧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巧笑倩兮的绝美容颜。
巫思婷!
“糟了!”苏泽内心一震,面色不露丝毫,他微微转头望向一旁秦安三人,当其发现他们脸上均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时。
苏泽心底警铃大作,这要是被诗音知道…他几乎能想象出那清冷的眸子里会结出怎样的寒冰。
想到此处,他将手臂隐晦的一抬,动作略显僵硬的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咳,那个…多谢圣女援手,在下已无大碍。”
巫思婷白皙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眼波流转,也是盈盈一礼,声音娇柔的传进苏泽的耳朵“侯爷客气了。我看你方才神魂震荡,气息不稳,不如…再靠会儿?我族秘法,于温养神魂颇有奇效呢。”
说着,她那双白皙的双手作势又要挽过来。
“不了!不了!”苏泽连连摆手,脚下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额角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祸巫圣女的热情,简直比那光幕的威压还让人难以招架。
不远处,祸巫族的一众长老和精英们,早已面色各异。
有几位年长者,更是将头扭向一边,不忍再看。圣女这般…这般“主动”的模样,实在是…有损威严!
即便不久之前苏泽展现出的战力空前绝后,但自己族中圣女屡次三番被拒绝,这也着实令他们有些尴尬不已。
“我真没事” 苏泽几乎是脱口而出,连连后退“圣女!我已婚”
巫思婷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打断了他的话语“知道啦,婚配嘛。配呀,没关系哦~”
话音未落,她便又笑着伸手过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额真!的!能走!”
苏泽狼狈的左支右绌,躲避着那双“魔爪”。两人就在这光幕前拉扯起来,一个热情似火,一个避如蛇蝎,场面一时颇为“精彩”。
就在这令人啼笑皆非的拉扯之际
嗡——!
陡门峡谷口那巨大的光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整个光幕连续不断的摇晃,发出低沉的嗡鸣。
光幕上流转的符文瞬间亮到极致。!
“开!” 一直凝神施法的祸巫族长巫允桢,一声清叱。
嗤啦!
光幕中心,一道刺眼的光痕裂开,迅速向两侧延展,眨眼间,一座由纯粹光芒构筑,散发着苍茫气息的拱形巨门,巍然耸立在众人面前!
光门洞开,强大的空间波动席卷而出,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巫允桢缓缓收势,转身面向苏泽,面含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定安侯,三位道友,请随老身入内。”
苏泽如蒙大赦,立刻与秦安三人正色抱拳“族长,请!” 四人紧随巫允桢,迈步踏入那光怪陆离的门户。巫思婷轻哼一声,她上前一步紧紧贴在了苏泽身侧,寸步不离。其余祸巫族人见状,神色复杂的跟随其后。
当最后一人身影消失的刹那,那巨大的光门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陡门峡谷亘古不变的寂静。
穿过一段光怪陆离的通道,苏泽眼前豁然开朗,此地不再是狭窄的峡谷,而是一片类似部落的村庄。
清风徐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沁人心脾。极目望去,无数古朴精巧的木质小屋,仿若星辰般散落各处。
而在其正中心,一座依偎着苍翠山峦,精致绝伦的巨大楼阁拔地而起,气势恢宏。
苏泽一行在巫允桢的引领下,沿着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前行。
沿途,越来越多的祸巫族人从木屋中走出,驻足观望。他们穿着色彩斑斓,带有独特图腾纹饰的服饰,目光中充满了疑问,打量着这几位来自外界的“客人”。
孩童们追逐嬉戏,发出清脆的笑声,好奇地打量着苏泽等人,眼神纯净。
然而,并非所有目光都友善。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几道冰冷,甚至带着明显敌意的视线,盯着苏泽四人身上。
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寒意与怨愤。
这些,想必就是数百年来那些在“夺旗”中陨落或失踪的修士们的后代亲朋了。
面对这些目光,苏泽始终面色平静,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微微颔首致意,不卑不亢。
这份从容,倒让一些原本带着敌意的人,目光微皱,眼神止不住的闪烁。
很快,众人抵达了那座依山而建的宏伟阁楼。楼内空间开阔,陈设古朴大气,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众人按主次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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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巫族长巫允桢端坐主位,她扫视全场,最终落在身旁的苏泽身上,“老身巫允桢,代表祸巫全族,欢迎定安侯驾临。侯爷一路辛苦,也受惊了。”
她微微一顿,语气陡然转冷,“关于我族内叛徒勾结外敌,意图谋害侯爷一事,老身必会严查,给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言罢,她转过头,目光射向阁楼大门,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碎裂“带上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架着一个狼狈的青年走了进来。
阁楼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的三人身上。
巫允桢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被押解的青年,苍老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
“巫列!你勾结外敌,设伏谋害定安侯,背叛族群,戕害同袍…你,可知罪?!”那跪在厅堂中央的青年,面色惨白。当巫允桢那冷酷的宣判如寒冰砸落,他浑身剧颤,惊恐的目光仓惶扫过前方端坐的几位族老。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向前爬了两步,声音嘶哑的哭喊“我知罪!祖母饶命啊!”
“哼!”巫允桢的冷哼一声,她端坐主位,苍老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勾结外人,谋我族两条性命,坑害大秦侯爷,祸及全族!这桩桩件件皆是死罪!本座岂能饶你?!”
“祖母!我是被人蛊惑的啊!”青年涕泪横流,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们他们说,事成之后,将大秦整个西地都都送给我们我才一时鬼迷心窍”。他快速开口,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住口!”巫允桢的怒斥打断青年的语无伦次,“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推脱?!若侯爷今日有半分闪失,整个祸巫一族,焉能存于这世上?!你!死来!”
话音未落,她眼中杀机爆闪,枯瘦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嗤——”
一道凌厉的气流,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直冲青年眉心而去!!
一直静观其变的苏泽眉头骤然紧蹙。事起仓促,根本不容他多做思量,几乎是本能的,他并指如剑,指尖灵光乍现!
“嗡”
一道柔和却坚韧如水的光幕,瞬间在青年身前凝成。
“嘭!”
那致命的气流撞在光幕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光幕泛起剧烈的涟漪,最终将那股力量稳稳卸去。残余的劲风撩动了青年的鬓发,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厅内众人神色皆是一凛!连那几位闭目养神的族老也猛的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中带着惊疑。
巫允桢眉头深锁,侧头看向苏泽,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侯爷,这是何意?”
苏泽收回手指,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他目光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青年,声音清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此事,他做得确实不对,按律法,处以极刑亦不为过。但”他话锋一转,看向巫允桢,“本侯此番并无损伤。念其是初犯,年少无知受人蒙蔽,不妨放他一马,略施惩戒,以儆效尤。此事,便就此作罢,可好”
巫允桢闻言,目光在苏泽平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虽年迈,却心如明镜。苏泽此举,绝非单纯的仁慈。他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自己当着他的面“清理门户”之举,这其中的权衡与考量,让她这老江湖也暗暗心惊。
但无论缘由为何,侯爷给了台阶,她必须接下。
“哼!”巫允桢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算是接受了苏泽的“求情”,“既然侯爷亲自开口求情,金面难却本座今日便暂且饶你一命!”
话音落下的同时,其眼中厉色再起!
左手并指如刀,快如闪电般向着青年所在的方向凌空一点!指尖一点灰芒乍现即隐!
“啊——!!!”
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骤然在厅中响起!
只见跪在地上的青年,其左臂自手肘以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撑爆!
“噗”
血肉,碎骨伴随着点点磷火般的灰芒四散飞溅!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青年面孔扭曲到极致,剧痛让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嗬嗬作响,几乎就要昏死过去,只余下半截断臂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巫允桢缓缓吐出后半句话,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带他下去,疗伤!严加看管!”
侍立一旁的两名魁梧族人,早已严阵以待,闻言立刻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像拖死狗般将那口中哀嚎不止的青年迅速叉离了厅堂。那拖曳在地上的血迹,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大厅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血腥气无声地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