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湮灭
【程序编码0017已启动，正在申请访问神经矩阵。
“抱歉，v——真的很抱歉——”
等待神经矩阵启动的间隙，宋昭美依旧碎碎念著，不知道是真的为了寻求v的原谅，还是只是安慰自己。
“到最后，也没能帮到你——”
“別说这么多没用的——你不是说ex会死？”
v此时也顾不上是不是白忙活了。
“放心吧，我还有一段时间活呢，先紧著要紧的来！”
说罢，v又张了张口，看了一眼宋昭美宛如死人一般的脸，要不是瞳孔还能看到亮光，真如同死了有一段时间的一样。
但她依旧是没有说出什么，她也是有私心的。
直到宋昭美渐渐伏低了身子，v最终还是有些忍不住说道。
“你——確定吗？昭美？要紧的可不止他一个——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谁？你是说我吗？”
宋昭美苦涩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或许我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如果我老老实实地病死在华盛顿，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事儿——不会死那么多人，你和他也不会陷入危机，说不定我还会混一个荣誉奖章——死后，遗体葬在家乡。”
【神经矩阵访问成功，正在接入。】
隨著仪器的运行，宋昭美强弩之末的身体传来剧烈的刺痛，被黑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已经承受不了更多。
“说那么多都没用了，怪我贪心不足——”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自由。”
“不，我只是怕死。”
宋昭美强忍著剧痛，將手抚在艾克斯的脸上。
“因为怕死，我才想逃——如果我没有被黑墙侵蚀，说不定我真的会在联情局干一辈子，最后领著退休金过完余生。”
宋昭美此时显得精神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大喘气，全神贯注。
艾克斯身上没有神经接口，虽然宋昭美经常用远程接管的操作，但对於艾克斯这样特殊的情况，她也不確定能不能做到。
好在，她的尝试成功了。
“要开始了，v——”
隨著神经矩阵完全启动，剧烈的疼痛席捲了宋昭美的全身，让她忍不住发出悽厉的惨叫。
暗红色的电流席捲全身，长年以来积累的侵蚀，如同一个个蚁穴一般，在此刻瞬间摧毁了她的千里之堤。
“昭美！”
v忍不住想伸手去扶，但又担心打断了进程，手只能停在半空。
“就像是手术一样——”
强行克制住仿佛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宋昭美咬著牙，闭上眼睛，身体却克制不住地颤抖著。
与此同时，系统子网中也传来了剧烈震动。
艾克斯猛然抬起头，隨后便感觉双手一阵剧痛。
“臥槽！”
这种疼痛很难形容，仿佛用沾了盐水的小刀一下一下地割肉，疼得艾克斯恨不得將两只手给剁了。
好在，剧烈的疼痛感来的快，去的也不慢。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艾克斯手上那暗红色的纹路逐渐褪去，那股疼痛感也瞬间消失，仿佛只是个错觉一般。
“呼——怎么回事儿？”
艾克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二號，却顿时一愣。
只见他原本就在艾克斯旁边的身影，不知何时退到了远处，身上寸寸崩裂，如同积木一般。 一只手臂已经完全消失，肩膀也正在逐渐分解，他脸上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看起来很疼。”
【彻骨的疼痛，看来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
艾克斯沉默了片刻，虽然他长久以来对这个脑海里的声音意见不小，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又忍不住感慨。
“你——真的会彻底消失？”
【你我的融合，已经让我失去了作为ai独自存在的能力。】
二號接著说道。
【系统子网的权限，將为你完全开放，卢卡斯的记忆碎片，也会留给你——但是关於剧情和人物的记忆，抱歉，那是我带来的，它会彻底隨著我消失。】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记得什么了——”
艾克斯搓著手，似乎是为了缓解手上残留的幻痛。
“对了——你不是说有机会的话，要跟我好好聊聊吗？我想——现在虽然也称不上是好时候，但恐怕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当然——】
二號顿了顿之后，隨著“身体”的碎裂，语速加快地说道。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在你的脑海里，但我们毕竟是一体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不得不说，艾克斯，我很感谢你，能让我体会到如同人类一样的情绪——身为一个ai，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人类追求像ai一样全知全能，ai却在追求像人类一样拥有情感？”
艾克斯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別这么煽情——说点儿別的吧。
2
【那就说说你吧——还记得你刚刚诞生的时候，行为准则毫无逻辑，完全依照“记忆”给出的本能行事，就像是——】
“ai在模仿人类？”
【是的，但或许是“前世记忆”的潜移默化，或者是人际接触的改变，你越来越像个人——会为別人开心难过，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怎么又突然说这个——”
【因为你是个真正的“人”，艾克斯——我知道你的迷茫，但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虚假的，甚至这个世界本身都有可能——如果你太执著於某些东西是否真实，而忽略了自己的主观感受，那我想，你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你说的对——”
艾克斯沉思了良久，才说道。
“我也想了很多——想自己存在的意义，s哲学家，但归根到底，管我来路去路——至少我现在是活著的，不是吗？”
艾克斯说完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头看去，却见二號的半张脸都已经完全崩坏碎裂，湮灭於虚空，他张著嘴正在说些什么，但艾克斯已经听不见。
很快，二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股十分人性化，跟艾克斯十分相似的动作，却不由得让艾克斯一愣。
紧接著，二號夸张地比对出口型，吐出了两个字节。
艾克斯恰好能看懂——那是中文里的两个字。
“再见。”
隨后，湮灭的过程骤然加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个身影便凭空碎裂，消失在系统子网中。
只不过在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艾克斯分明看见，那个身影的嘴角，带著一丝微笑。
不是拙劣的模仿，那似乎是发自內心的，一股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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