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五十一章 隐世门派
“小七,小妄,快喝点汤。”景安蓝将汤碗轻轻放在茶几上,一碗推到秦妄面前,一碗推到秦晚面前,眉眼弯弯:“这是我特意炖的鸽子汤,补气血的,小妄刚醒,身子虚,多喝点,小七也是,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多喝点汤补一补,都快趁热喝。”
秦晚低头看去,白瓷碗里,鸽子汤炖的浓白醇厚,漂浮着几颗饱满的枸杞和红润的红枣,散发的热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鲜香。
她抬头看向景安蓝,声音缓缓:“妈,您辛苦了。”
“跟妈客气什么。”景安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二哥昏迷后,我找了医生不管用,才给你打去了电话,你才是最辛苦的,如果不是你尽心竭力,你二哥也没这么快能醒过来。”
随即她又看向秦妄,眼神里满是慈爱:“小妄,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不够,妈再去给你添一碗。”
秦妄看着眼前的汤碗,又看了看景安蓝满是关切的脸庞,心头涌起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暖意,前世,他在虚明山长大,师傅严厉,师兄弟们虽然和睦,却从未有过这般细碎的、带着烟火气的关怀。
他微微颔首,拿起手边的汤匙,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鸽子肉的鲜香和红枣枸杞的清甜,暖意顺着喉咙一路蔓延,流遍四肢骨骸,连带着魂魄深处的那点滞涩,都消散了不少。
“好喝。”秦妄由衷的赞叹道,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景安蓝见他喜欢,眼角的笑意也浓郁几分:“喜欢就多喝点,不够妈再去给你添。”
殷无离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幅温馨和睦的画面,眼底的笑意温柔了几分,他的目光落在秦晚的脸上,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汤,微微弯起的眉眼,眸色深沉,里面盛着的情绪,浓的化不开。
秦晚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忘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
景安蓝则是忙着给两人添汤,脸上尽显笑意,秦老爷子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叮嘱着秦妄要好好休息,最近这段时间就先别去片场了。
秦妄安静的听着秦老爷子的叮嘱,偶尔应上一声,举手投足间,虽然有着秦妄的影子,却又透着不属于秦妄的沉稳。
殷无离站在阴影下,目光平静的掠过众人,最后落到窗外。
他知道,眼前的这份温馨,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玄霄、暗隐组织,还有上一世灭虚明山的正阳、青城和点苍的门派,还有秦妄身体里归来的这个人,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而他,会站在秦晚的身边,陪她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
秦妄似乎察觉到了殷无离的目光,抬眸望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沉稳锐利,一个深邃莫测,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悄然展开。
片刻后,殷无离率先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秦妄也收回视线,握着汤匙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他隐隐有种预感,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个叫殷无离的男人,将会成为他复仇之路上,最强大的盟友,也可能是…最看不透的存在。
“小商,跟我来一下。”秦老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殷无离转过身,微微颔首,缓缓跟在秦老爷子,一路走到了书房。
秦老爷子推开门,坐在了椅子上,他声音沉了下去:“小商,小妄这孩子,变了。”
殷无离指尖一滞,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很聪明,但仅凭几句对话,就能判断出秦妄变了,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或许是您感知错了。”殷无离抬了抬下颚:“他刚醒来,身体状况也跟以前不同了。”
而秦老爷子却摇了摇头,呼了口浊气:“小妄这孩子,从小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最不喜言谢,但他会用实际行动去表示,而刚刚,我听到他一连几声…”
殷无离站在一旁,这次他没有再开口,任何解释在面前的老人中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老爷子走到窗旁,低声细语:“这七个孩子,小七小时候就走丢了,而其他六个,都是在我身边长大,他们的言行举止,动作神色,我心里都有数,我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七个孩子都不是池中之物…”
说完,秦老爷子转过身看向他:“小商,这件事我只给你说了,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小妄,永远是我的孙子,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依旧是他的爷爷,秦家是他的港湾。”
殷无离眸色深了深:“明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起。”
秦老爷子笑了笑:“好,准孙婿,等你和小七大婚之日,我一定要把那老殷头喝倒下。”
此时,客厅里景安蓝正和秦妄聊着天,秦晚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晚放轻动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备注只有四个字,重阳道长。
重阳道长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秦晚的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腹无意识的摩挲过冰凉的屏幕。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替他治好了身上的伤,见面也少了许多,得知他出院后,也没有刻意去打扰,她知道重阳道长素来很少参与世间的事情,若非有要紧事,绝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下意识站起身,放轻脚步,缓缓走到院落,指尖划过接听键,声音淡淡:“重阳道长?”
“晚丫头。”电话那头传来重阳道长恢复身体后苍劲有力的声音,带着几分山野间的清冽之气:“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但讲无妨。”秦晚找了个能坐的石椅坐了下来。
“论道大会你还记得吧?”重阳道长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前段时间停办了许久,但是现在各方势力斡旋,要重新开起来了。”
论道大会。
她有许久没听过了,自从上次参加论道大会还是在上一次。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要重新开起来了。
“这次的论道大会,不比以往。”重阳道长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除了以往参加的那些门派外,还有不少隐入山林百余年的古老门派,也会派人前来,还有小道消息,不仅仅只有龙国的门派参与,还有海外的,传教士、阴阳师、驱魔师,也都会来参加。”
隐入山林的古老门派!
阴阳师,驱魔师…
秦晚的眼底有寒光骤然闪过,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这些隐世宗门当中极有可能有她要寻找的门派。
“晚丫头?”重阳道长见她许久没有应声,忍不住唤了一声。
秦晚回过神来,指尖陷入掌心,借着那点刺痛感压下心底翻涌的杀意,声音低沉:“重阳道长,这场论道大会,在哪,何时举办?”
“就这两天。”重阳道长继续道:“我手里有名额,你若是有意去看看,我便替你留着,若是不愿,也无妨,以你的觉悟,也不用去参加。”
“我去。”秦晚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必须去。
如果那些隐世门派敢露面,有她熟悉的门派,她一定会讨回师门当年的血债,就算当年的仇人都死光了,这笔账,也要算到他们的门派上面。
电话那头的重阳道长“嗯”了一声,声音苍劲有力:“你肯去自然是好的,气势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次的论道大会,隐世门派忽然现世,而且还有海外的那些势力,绝非偶然,想来会有什么阴谋。”
秦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静:“多谢重阳道长。”
“跟我客气什么,前段时间你还救了我的命。”重阳道长笑了笑,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了,你现在在秦家府邸吗?我刚巧在附近办点事,顺道过来一趟,有些关于大会的细节,我当面跟你说清楚,省的你到时候摸不着头脑。”
秦晚抬眸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景安蓝和秦妄正聊着天,殷无离和秦老爷子也在窗户那说着话。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我在家,您直接过来就好。”
“好,半小时后到。”重阳道长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殷无离和秦老爷子聊完后,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目光落在秦晚紧握的手机,唇角勾了勾,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秦晚收回手机走了进去,秦老爷子见状开口询问道:“小七,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了?”
秦晚的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依旧藏着一丝冷冽:“没什么,爷爷,是重阳道长,他待会儿过来一趟,说是有事情当面跟我说。”
“重阳道长?”秦老爷子脸上露出笑容:“自从上次他出手救了秦家,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
话音刚落,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伴随着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晚丫头,我来了。”
是重阳道长。
比约定的半小时,还要快了十分钟。
秦晚闻声,转过身大步朝着院门外走去,殷无离跟在她的身后,秦妄也想起身,却被老爷子按了按肩膀:“你身子还虚,坐着就好,小七和小商去迎就行。”
秦妄的指尖微顿,终究还是坐了回去,只是目光看向院门的方向,眸色深沉。
秦晚伸手拉开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光线顺着门缝倾泻而入,落在门外立着的老者身上。
重阳道长依旧是那身行头,道袍、白须,还有拂尘,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远处赶回来,连歇脚都未曾停歇,便直接来了秦家
“重阳道长。”秦晚侧过身子让开道路。
重阳道长捋着白须:“晚丫头,整的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赴鸿门宴了,哈哈哈!”
秦晚淡笑:“这是应有的礼仪,你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重阳道长笑了笑,随即看向殷无离:“臭小子,气色尚可,看来跟着晚丫头很有改善。”
殷无离微微颔首:“身体的确好了很多。”
“哈哈。”重阳道长抬脚迈进了院门内,朝着客厅走去。
秦老爷子已经杵着拐杖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重阳道长,快请上座。”
“秦老爷子客气了。”重阳道长拱手行礼:“上座就不必了,我来只是跟晚丫头说点事情,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随即目光落在了沙发上坐着的秦妄身上,脚步顿了顿。
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落在秦妄的脸上时,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审视,仿佛能穿透这具年轻的躯壳,看到里面藏着的、沉淀了数十年的灵魂。
秦妄被他看的心头一凛,下意识挺直脊背,学着以往的模样,咧嘴笑了笑:“重阳道长好。”
只是那笑容里的沉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重阳道长眸色微动,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深意十足的笑,没有点破,只是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景安蓝早已端上了热茶,青瓷茶杯里,碧螺春的香气袅袅升起,散发了满室暖意。
“重阳道长,您要是和小七有要事相商,可以去我的书房,那里没人打扰。”秦老爷子开口道:“不过你们谈完事后,您要留下来吃顿饭,自从上次之后我们都找不到机会去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秦老爷子无需客气。”重阳道长挥了挥手:“我就是找晚丫头聊聊天,不用搞什么救命之恩,那些对我来讲只是一种拘束,救秦家是答应晚丫头,无需感谢!”
秦晚已经站起身,打开了秦老爷子的书房:“重阳道长,这边请。”
重阳道长点了点头,刚到书房门口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