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百福巷口,傍晚的霞光把青石板路染成蜜色。濮阳黻的鞋摊就支在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下,摊面上摆着几十双纳好的鞋垫,红的绣牡丹,粉的绣蔷薇,最惹眼的是几双荧光绿的,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柔和的光。
槐树叶被风一吹,哗啦啦响,像谁藏在树后偷笑。濮阳黻蹲在摊前,正给一双黑布鞋钉鞋掌,铁锥子穿过皮革的声音“咚咚”闷响,和巷口卖糖炒栗子的“哗啦”声、远处电动车的“滴滴”声混在一起,织成老城区独有的烟火调。
“姑娘,能帮我看看这鞋不?”
苍老的声音裹着晚风飘过来,濮阳黻抬头,就见一个拄着枣红色拐杖的老人站在摊前。老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对襟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脚扎在黑色老布鞋里,鞋帮上绣着的桂花已经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濮阳黻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时拍了拍围裙上的线头:“阿婆,您坐,我看看。”她搬过旁边的小马扎,又递过去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
老人慢慢坐下,拐杖靠在腿边,金属包头在地上磕出轻响。她把脚上的旧布鞋脱下来,鞋里衬着的鞋垫露了出来——37码,米白色的布面上,同样绣着桂花,针脚细密,和濮阳黻之前收到的那双“37码姑娘”的鞋垫,简直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濮阳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婆,这鞋垫是您纳的?”
老人点点头,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鞋垫上的桂花:“是我年轻时纳的,给我那苦命的外孙女。后来她走丢了,我就总纳这样的鞋垫,想着万一哪天能遇见。”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37码姑娘——也就是林晓星,抱着一个纸盒子跑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跑动时发梢在空中划出弧线。
“濮阳姐,我把之前你要的荧光粉带来啦!”林晓星跑到摊前,看到老人手里的鞋垫,突然“呀”了一声,“这鞋垫和我太外婆给我妈纳的一模一样!”
老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说啥?你太外婆也会纳这样的桂花鞋垫?”
林晓星蹲下身,从纸盒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您看,这是我妈小时候和我太外婆的合影,我太外婆就总穿这样的布鞋,鞋帮上也绣着桂花。”
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依偎在一个年轻妇人怀里,妇人穿着和老人身上相似的对襟褂子,脚上的布鞋清晰可见。老人颤抖着接过照片,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妇人,眼泪顺着皱纹滑落,滴在照片边缘,晕开一小片水渍。
“是她,是我女儿”老人哽咽着说,“当年她带着外孙女走亲戚,路上遇到洪水,就再也没回来。我找了她们几十年,没想到”
这时,巷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晓星的妈妈——赵慧兰,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她穿一件浅灰色的风衣,头发烫成温婉的卷发,看到老人手里的照片,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妈?”赵慧兰试探着喊了一声。
老人抬头,看到赵慧兰的脸,身体猛地一震,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兰兰?你是兰兰?”
赵慧兰快步走过来,蹲在老人面前,握住她的手:“妈,我是兰兰啊!我终于找到您了!”母女俩相拥而泣,哭声里混着几十年的思念与委屈,让旁边的濮阳黻和林晓星也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老槐树上挂着的路灯“啪”地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鞋摊上。林晓星突然发现,鞋垫上的荧光桂花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竟然慢慢亮了起来,绿色的光点一点点汇聚,最后拼出了“团圆”两个字,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太外婆,您看!”林晓星指着鞋垫,兴奋地喊道。
老人抬起头,看着那两个荧光字,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更旧的照片——照片上是赵慧兰小时候和她的合影,背景是一片金黄的桂花林。
“这是你三岁那年,我们在老家的桂花林里拍的。”老人摸着照片,轻声说,“我一直带着它,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把它交给你。”
赵慧兰接过照片,眼泪又流了下来:“妈,对不起,让您找了这么多年。”
“不晚,不晚,”老人摇摇头,“现在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濮阳黻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她突然想起之前收集的那些刺绣鞋垫,有绣着牡丹的,有绣着莲花的,每一双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她灵机一动,对三人说:“阿婆,阿姨,晓星,我有个想法。咱们在鞋摊旁边建一面‘鞋垫族谱墙’,把大家的刺绣鞋垫都挂上去,说不定还能帮更多人找到亲人。
“好啊好啊!”林晓星第一个赞成,“我明天就把我太外婆纳的鞋垫都带来!”
赵慧兰也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既能让这些鞋垫有个归宿,也能让更多失散的亲人团聚。”
老人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拍手。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几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染着黄毛,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走到鞋摊前。
“喂,这谁的摊子啊?占了我们的地盘不知道吗?”黄毛吐掉烟蒂,用脚踢了踢摊边的小马扎。
濮阳黻皱起眉头:“这鞋摊我摆了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成你们的地盘了?”
“嘿,你这丫头还挺横!”黄毛身后的一个瘦高个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掀鞋摊,“告诉你,从今天起,这地儿归我们了,想摆摊,就得交保护费!”
林晓星一下子挡在鞋摊前:“你们太过分了!这是老城区的公共区域,凭什么让你们收保护费?”
赵慧兰也站起身,护在老人身前:“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赶紧走,不然等警察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报警?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推赵慧兰。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虽然身形佝偻,眼神却格外坚定。她猛地抬起拐杖,朝着黄毛的手敲了过去,动作快得让人惊讶——那拐杖在她手里,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带着风声落下。
“哎哟!”黄毛疼得叫了一声,连忙缩回手,“你个老东西,还敢动手!”
老人冷冷地看着他:“年轻人,做人要守规矩,别以为年纪大了就好欺负。我年轻的时候,在这巷子里可是练过武术的,就你们这两下子,还不够看。”
濮阳黻和林晓星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看似柔弱的老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
黄毛看着老人凌厉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渐渐围过来的街坊邻居,心里有些发怵。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说:“行,你们等着,我们走!”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周围的街坊们都鼓起掌来,一个卖水果的大叔笑着说:“阿婆,您可真厉害!这些小混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老人笑了笑,收起拐杖:“都是些花架子,吓吓他们而已。”
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赵慧兰对濮阳黻说:“警察来了,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情况,免得他们担心。”
濮阳黻点点头:“好,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赵慧兰走后,林晓星拉着老人的手,好奇地问:“太外婆,您真的练过武术啊?快教教我!”
老人笑着说:“好啊,等以后有空,我就教你几套基本的防身术,女孩子家,学点武术总是好的。”
濮阳黻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从摊下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对老人和林晓星说:“阿婆,晓星,我想把今天的事写成一个小故事,收录到我们的‘鞋垫族谱墙’里,让更多人知道,这面墙不仅承载着亲情,还藏着勇气和正义。”
老人和林晓星都高兴地答应了。
很快,赵慧兰回来了,说警察已经去追查那几个小混混了,以后不会再来捣乱了。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鞋摊上,荧光桂花依旧亮着,“团圆”两个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濮阳黻、赵慧兰、林晓星和老人围坐在鞋摊前,聊着过去的往事,笑声在巷子里回荡。
这时,林晓星突然想起什么,从纸盒子里拿出一小袋荧光粉,对濮阳黻说:“濮阳姐,你之前说要用荧光粉做新的鞋垫,我们现在就试试吧!”
濮阳黻点点头,拿出几双白色的鞋垫和针线。老人也来了兴致,戴上老花镜,和她们一起纳起了鞋垫。月光下,几双手在鞋垫上穿梭,荧光粉随着针线的移动,在鞋垫上留下点点光亮,像撒在黑色丝绒上的星星。
突然,老人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鞋垫上的桂花,轻声说:“我想起了一首关于桂花的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当年我和我女儿在桂花林里,也有过这样安静美好的夜晚。”
濮阳黻和林晓星都停下手里的活,静静地听着。赵慧兰走到老人身边,轻轻抱住她的肩膀:“妈,以后我们每年都去桂花林,重温那些美好的时光。”
老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时,巷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过来。女孩身形高挑,长发及腰,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拿着一双绣着桂花的鞋垫。
“请问,这里是濮阳黻的鞋摊吗?”女孩走到摊前,轻声问道。
濮阳黻抬起头,看着女孩,觉得有些眼熟:“我是濮阳黻,请问你是?”
女孩笑了笑,把鞋垫递了过来:“我叫‘不知乘月’,是从外地来的。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鞋垫族谱墙’的故事,觉得很有意义,这双鞋垫是我妈妈纳的,她也是37码的脚,我想把它挂在族谱墙上,说不定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濮阳黻接过鞋垫,发现这双鞋垫上的桂花,和老人、林晓星家的鞋垫一模一样。她心里一动,对不知乘月说:“你等一下,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她把不知乘月拉到老人面前:“阿婆,这位是不知乘月,她妈妈也纳过这样的桂花鞋垫。”
老人看着不知乘月,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鞋垫,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孩子,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她是不是出生在桂花村?”
不知乘月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我妈妈叫赵桂兰,是出生在桂花村。您怎么知道?”
“我是你外婆的姐姐啊!”老人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妈妈是我妹妹的女儿,当年洪水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
不知乘月看着老人,又看了看赵慧兰和林晓星,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外婆!小姨!表妹!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月光下,又一个家庭在鞋摊前团聚,荧光桂花拼出的“团圆”二字,仿佛也变得更加明亮。濮阳黻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充满了意义。
不知乘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和老人、赵慧兰长得十分相似。她把照片递给老人:“外婆,这是我妈妈,她去年去世了,临终前还在念叨着要找你们。”
老人接过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好,好,我知道了,你妈妈终于找到我们了,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赵慧兰搂住不知乘月的肩膀:“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林晓星也拉着不知乘月的手:“表姐,以后我们一起纳鞋垫,一起把‘鞋垫族谱墙’建得更好!”
不知乘月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远处传来了鸡鸣声,天快亮了。濮阳黻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对大家说:“我们明天就开始建‘鞋垫族谱墙’,把这些充满故事的鞋垫都挂上去,让更多人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大家都点头赞成,脸上充满了期待。
就在这时,不知乘月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怎么了?”赵慧兰连忙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不知乘月皱着眉头,脸色苍白:“我我肚子好痛,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老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晒干的草药:“这是我自己配的治腹痛的药方,用生姜、艾叶、红糖煮水喝,很快就能好。”
濮阳黻连忙去旁边的店里借了个小锅,烧起水来。林晓星则扶着不知乘月,让她坐在小马扎上休息。
很快,药水煮好了,不知乘月喝了下去,没过多久,腹痛就缓解了不少。
“谢谢您,外婆。”不知乘月感激地说。
老人笑了笑:“不用谢,都是一家人。这药方是我年轻时跟着村里的老中医学的,治腹痛很管用,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用这个方子。”
天越来越亮,巷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濮阳黻的鞋摊前,围了很多街坊邻居,他们听说了“鞋垫族谱墙”的事,都纷纷表示要支持,有的拿出自己家里的刺绣鞋垫,有的主动提出要帮忙建墙。
濮阳黻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感动。她知道,这面“鞋垫族谱墙”,不仅会成为镜海市最温暖的寻亲地标,还会成为连接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纽带。
就在大家忙着讨论建墙的细节时,不知乘月突然拉了拉濮阳黻的衣角,小声说:“濮阳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濮阳黻跟着不知乘月走到一旁,不知乘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质的桂花簪子:“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她说这簪子是当年外婆送给她的,让我找到亲人后,把它交给外婆。现在,我想把它转交给你,希望你能把它放在‘鞋垫族谱墙’上,作为我们家族亲情的象征。”
濮阳黻接过簪子,看着上面精致的桂花图案,心里一动:“谢谢你,不知乘月,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让它成为‘鞋垫族谱墙’上最特别的存在。”
不知乘月笑了笑,转身回到了人群中。
这时,赵慧兰走了过来,对濮阳黻说:“濮阳,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施工队,明天一早就开始建墙,材料也都准备好了。”
濮阳黻点点头:“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把这面墙建得漂漂亮亮的,让每一双鞋垫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阳光渐渐洒满了百福巷,老槐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团圆歌唱。濮阳黻的鞋摊前,人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荧光桂花在阳光下依旧闪烁,“团圆”两个字,仿佛成了这老城区最温暖的符号。
突然,不知乘月指着远处,惊讶地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彩虹的颜色绚丽多彩,横跨在整个老城区的上空。
“哇,好美啊!”林晓星兴奋地跳了起来。
老人看着彩虹,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这是吉兆啊,说明我们的‘鞋垫族谱墙’一定会顺利建成,也会帮更多人找到亲人。”
濮阳黻看着彩虹,又看了看身边的亲人朋友们,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故事等着在这鞋摊前发生,还有很多亲情等着在这里团聚,而这面“鞋垫族谱墙”,将会见证这一切。
就在这时,不知乘月突然捂住了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看着濮阳黻,艰难地说:“濮阳姐,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不知乘月!”濮阳黻和赵慧兰同时惊呼,连忙冲上前扶住她。林晓星也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喊着“表姐”,老人更是急得直跺脚,颤抖着伸手去探不知乘月的鼻息,还好气息尚在,只是格外微弱。
“快,打120!”赵慧兰反应过来,一边掏出手机拨号,一边对周围的街坊喊道,“麻烦大家让让,给病人留些空间!”
围拢的人群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有人主动跑去巷口引导救护车,卖水果的大叔还搬来一把遮阳伞,挡在不知乘月头顶。濮阳黻蹲下身,轻轻将不知乘月的头靠在自己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烫,只是脸色白得像纸。
“她刚才喝了治腹痛的草药,怎么会突然晕倒?”林晓星哽咽着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老人皱着眉,仔细回想:“那药方我用了几十年,从没有出过问题会不会是她除了腹痛,还有别的毛病?”
赵慧兰挂了电话,蹲在一旁握住不知乘月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心头发紧:“救护车还有五分钟到,再等等,马上就来了。”
就在这时,不知乘月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细若蚊蚋:“小姨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别说话,好好躺着!”赵慧兰连忙制止她,“救护车马上就到,到医院检查一下就放心了。”
不知乘月轻轻点头,目光落在濮阳黻手里那枚银桂花簪上,虚弱地笑了笑:“簪子一定要放好”
“放心,我会的。”濮阳黻握紧簪子,语气坚定,“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把它挂到族谱墙上。”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不知乘月抬上担架。赵慧兰和林晓星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老人本想一起去,却被濮阳黻劝住了:“阿婆,您年纪大了,留在这儿歇着,我去帮着照看,有消息马上告诉您。”
老人点点头,站在鞋摊前,望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保佑的话。街坊们也纷纷安慰她,说现在医学发达,一定不会有事的。
濮阳黻安顿好老人,又托付旁边卖糖炒栗子的大叔帮忙照看鞋摊,便匆匆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路上,她给赵慧兰打了个电话,得知不知乘月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初步检查是低血糖加上过度劳累导致的晕厥,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检查结果。
赶到医院时,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赵慧兰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林晓星则低着头,眼圈红红的。看到濮阳黻来,林晓星连忙站起来:“濮阳姐,医生说表姐就是太累了,还有点贫血,没什么大问题,输完液就能醒过来。”
濮阳黻松了口气,拍了拍林晓星的肩膀:“没事就好,别担心了。”
赵慧兰也停下脚步,揉了揉眉心:“都怪我,昨天只顾着和我妈叙旧,没问她路上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
“别自责了,她也是刚找到亲人,太激动了,没顾上自己的身体。”濮阳黻安慰道,“等她醒了,我们好好照顾她几天,让她好好歇歇。”
没过多久,护士从急诊室走出来,说不知乘月已经醒了,情况稳定,可以进去探望了。三人连忙走进病房,不知乘月靠在病床上,脸色好了不少,看到她们进来,露出了笑容:“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赵慧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以后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林晓星趴在床边,撅着嘴说:“表姐,你吓死我了,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按时吃饭,不能再让我们担心了。”
不知乘月点点头,目光转向濮阳黻:“濮阳姐,族谱墙”
“放心,等你出院,我们就开始建,大家都等着呢。”濮阳黻笑着说,“对了,阿婆还在鞋摊那边等着消息,我已经给她报过平安了,等你好点,我们就接她过来看看你。”
不知乘月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妈妈记的日记,里面写了很多关于桂花村和外婆的事,或许对族谱墙有用。”
濮阳黻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几十年前桂花村的日常,还有对亲人的思念。她抬头看着不知乘月,心里满是感动:“谢谢你,这真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我们一定会把这些故事都写进族谱墙里。”
当天下午,不知乘月输完液,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办理了出院手续。赵慧兰开车带着她和林晓星、濮阳黻回到了百福巷。刚到巷口,就看到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鞋摊前翘首以盼,看到她们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拉着不知乘月的手仔细打量:“孩子,没事了吧?可把我担心坏了。”
“外婆,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不知乘月笑着说。
街坊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得知不知乘月没事,都松了口气。卖水果的大叔还递过来一袋子苹果:“丫头,多吃点水果,补补身体。”
不知乘月接过苹果,连声道谢,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开始忙着建“鞋垫族谱墙”。施工队按照濮阳黻的设计,在老槐树旁边砌了一面青砖墙,墙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街坊们纷纷送来家里的刺绣鞋垫,有绣着龙凤的,有绣着山水的,每一双都带着独特的故事。
濮阳黻和林晓星、不知乘月一起,将这些鞋垫一一整理好,在每双鞋垫旁边贴上小卡片,写上鞋垫背后的故事。老人则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纳着新的桂花鞋垫,一边给她们讲过去的事,偶尔还会教林晓星和不知乘月几招防身术。
赵慧兰也没闲着,她联系了当地的媒体,将“鞋垫族谱墙”的故事宣传了出去。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百福巷的这面墙,有人专程从外地赶来,送来家里的刺绣鞋垫,希望能找到失散的亲人;也有人来这里参观,感受亲情的温暖。
半个月后,“鞋垫族谱墙”终于建成了。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鞋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枚银桂花簪被放在墙中央的玻璃罩里,旁边贴着不知乘月妈妈的日记片段。墙下摆着几张小马扎,供街坊们和游客休息聊天。
揭牌那天,百福巷格外热闹,巷口挂起了红灯笼,卖糖炒栗子的大叔免费给大家分栗子,卖水果的大叔也送来一筐筐新鲜的水果。老人、赵慧兰、林晓星、不知乘月和濮阳黻一起,为“鞋垫族谱墙”揭下了红布。
就在红布落下的那一刻,不知乘月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地喊道:“舅舅!那是我舅舅!”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手里拿着一双绣着桂花的鞋垫,正惊讶地看着墙上的照片。他快步走过来,看着老人和赵慧兰,眼眶瞬间红了:“妈,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赵慧兰的弟弟,当年洪水后,他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家人,今天看到媒体报道的“鞋垫族谱墙”,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赶来,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亲人。
老人看着眼前的儿子,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流泪。赵慧兰和弟弟相拥而泣,林晓星和不知乘月也围了过来,一家人终于团聚。
濮阳黻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墙上的鞋垫和那枚银桂花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面墙的故事还会继续,会有更多的亲情在这里团聚,会有更多的温暖在这里传递。
月光再次洒在百福巷的鞋摊上,荧光桂花鞋垫依旧亮着,“团圆”两个字在夜色里格外温暖。老槐树下,人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老城区最动人的旋律。而濮阳黻的鞋摊,也成了这座城市里最温暖的角落,见证着一个又一个关于亲情与团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