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伟赶在下工前,总算把改造好的排气管装了回去。
他没在厂里点火,推着车,一直走到郊外空旷的土路。四周只剩风声和虫鸣。
他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
没有预想的炸响,只有一声闷响从车底传来。
引擎开始运转,不再是之前那般嘶吼,而是像野兽压着嗓子,发出沉闷的低吼。整个车身随着引擎的节奏,传来细密的震动。
声音比原来小了七八成,跟后世的家用摩托车动静相仿。
吴硕伟跨上车,挂挡,拧动油门。
车子没有丝毫顿挫,平顺起步。他只给了一点油,一股力道就从后轮涌出,推着他往前窜。油门响应快得不象话。
前方是一个陡坡。过去,他得挂二档,把油门拧到底才能吼叫着冲上去。
现在,他只用三档,手腕轻轻一转。
车头微微上扬,后轮刨开浮土,一股蛮力从身下爆发,轻松地就把他顶上了坡顶。
——动力提升非常明显。
“太成功了!”
吴硕伟兴奋地在土路上来回跑了好几圈,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心满意足地骑车回厂。
他刚把车停进保卫科停车场,王勇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老弟,”王勇绕着摩托车转了两圈,脸上写满惊奇,“你这车……怎么哑巴了?”
吴硕伟发动车子。
王勇凑到排气管跟前,蹲下身,盯着那根黑铁管子,表情活象见了鬼。
“一天……你就弄出了这个?”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住吴硕伟的骼膊,眼睛里冒着光。
“我听这发动机的声音,劲儿比原来还冲!”
他压低声音,语气急切:“老弟,跟哥商量个事。我们保卫科那几辆长江750,晚上巡逻跟鬼子进村似的,居民意见大上天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们改改?”
吴硕伟心头一动,随即笑道:“王哥开口,没问题。周末我帮你弄。”
“太好了!”王勇高兴得直拍大腿。
这时,工程部的几个工友也下班路过,他们昨天就眼馋吴硕伟的新车,今天看他骑过来又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和吴硕伟关系不错开口哀求道:“吴工,你这车能借我试试不?看着太带劲了!”
吴硕伟也想听听别人的反馈,便大方地把钥匙递给了他。
那同事在停车场骑了一圈回来,脸上的表情比王勇还夸张。
“我滴娘!吴工,你这车到底怎么回事?声音这么小,骑起来还这么冲!你是不是给它喂了什么好料了?快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
吴硕伟笑了笑,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解释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原厂的排气管做得太糙,把内部结构优化了一下,让排气更顺畅,顺便加了点消音棉。”
他没提系统,只把功劳归于自己的“技术研究”。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技术员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在他们眼里,这位年轻的技术员,不光理论水平高,动手能力更是深不可测。
这么一来,吴硕伟在轧钢厂“技术大拿”的形象,算是彻底立住了。
太阳偏西,给院里铺上一层昏黄。
傻柱是第三天下午回来的。
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整个人却象是被抽了筋,肩膀耷拉着,走路的脚都有些抬不起来,布鞋上沾满了尘土。
他没看任何人,一进院就闷头扎进了聋老太的屋子。
没过多久,一大妈也进去了,进去时,袖口正按在眼角。
吴硕伟和赵麦麦正在屋里看书。
那是一本《大众电影》,上面印着新上映的《小花》。
门帘“哗啦”一声被暴力掀开,何雨水冲了进来,汗水粘着碎发贴在额前,胸口剧烈起伏。
“硕伟哥,”她手撑着门框,声音都在抖。
“我哥……他要去派出所,给易中海写谅解书!”
吴硕伟把杂志放到桌上,眉头拧了起来。
“他见到何大清了?那边怎么说?”
赵麦麦起身,拉着何雨水坐到凳子上,给她倒了杯凉白开。
何雨水握着搪瓷缸子,手还在抖。
她摇摇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问了,我哥就说见着了人挺好。再问别的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嘴跟用线缝上了一样。”
她喝了口水,象是被呛到咳了两声,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肯定是聋老太和一大妈又跟他念叨了!我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是豆腐做的,耳根子比谁都软。别人说两句好话再挤几滴猫尿,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吴硕伟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不对劲。
按照他对傻柱的了解,知道了自己被易中海当猴耍了十年,就算不提刀去找他拼命,也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何大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他在短短几天内,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背后,藏着事。
他还没理清头绪,院里就炸开了锅。
刘海中背着手,把肚子挺得象口待敲的鼓,挨家挨户地砸门,嗓门洪亮:
“开会!都出来,院里开全院大会!”
片刻功夫,院子中央就站满了人。
不一会儿,院子中央就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刘海中指挥着他儿子,和阎埠贵一起,吭哧吭哧地抬了张八仙桌放在院子当间。
他和阎埠贵一人一边坐下,桌上放着各自的搪瓷茶缸里面泡着酽茶,那架势真有点象旧戏文里升堂问案的县太爷。
贾张氏揣着手,挤在人群最前面,一双三角眼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就等着看好戏。
许大茂也从屋里钻了出来,搓着手脸上挂着一种急于看热闹又怕惹祸上身的笑容,眼睛不住地往吴家这边瞟。
吴硕伟和赵麦麦对视一眼,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刘大爷,阎大爷,这黑灯瞎火的,又开什么会?”吴硕伟开口问道,声音不高不低。
刘海中呷了一口茶,把缸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
他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地开了口:“吴硕伟同志,今天这个会,就是专门说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