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邦没明白。
“那三个特务,被你们连续审了半个月。不让他们睡觉,反复地施加压力,他们的精神早就被你们折磨到了极限,心理防线其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吴硕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就象一根绷了半个月的皮筋,早就失去了弹性。我做的,无非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轻轻地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如果换成一个精力充沛、意志坚定、没有经过你们‘摧残’的老牌特务,我这套东西,屁用没有。他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我的引导,给我提供假情报。”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李正邦心里那股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明白了。
吴硕伟的“催眠术”不是万能钥匙,而是一把开锁的精巧工具。前提是,得先用大锤把锁砸得差不多烂了,这工具才能派上用场。
而他们反特科的审讯员,就是那把大锤!
想通了这一点,李正邦看着吴硕伟的眼神,又变了。
从最开始的怀疑,到震惊,再到刚才的狂热,现在,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惊世骇俗的手段,更有清醒到可怕的头脑。他没有被自己的能力冲昏头,反而把最大的功劳,推回给了他们这些“抡大锤”的。
这份心智,这份格局,远超他的年龄。
李正邦和王勇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两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妖孽!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妖孽!
李正邦和王勇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翻腾着同样一个念头。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妖孽!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妖孽!
李正邦强压下心里的震动,他站起身走到吴硕伟面前,郑重地伸出手。
“小吴同志,我为刚才的怀疑向你道歉。你不仅仅是帮我们反特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更是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吴硕伟也站起来,握住他的手,客气地摇了摇。
“李科长言重了,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成功而已。”
“你这只‘瞎猫’,可比我们这些长眼睛的厉害多了。”李正邦感慨了一句,随即表情变得严肃。
“你刚才说的那个‘祝由之术’和国外心理学结合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选择相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只要你的立场是坚定的,能力是用在正道上的,那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机,似乎在尤豫着什么。
过了几秒钟,他还是拿起了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李正邦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但态度却极其躬敬。
“领导,是我,李正邦……对,案子有重大突破……三个特务全部开口了,挖出了一个代号‘老板’的少将和他的‘惊螫计划’……是,是,正在组织抓捕……”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吴硕伟,继续汇报道:
“领导,这次审讯突破,依靠的是一种特殊的技术手段……是的,叫‘催眠术’,是轧钢厂的一位技术员同志协助我们完成的……对,就是上次抓捕行动的首功人员,吴硕伟同志。”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李正邦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又很快转为激动。
“是吗?总局那边已经有这方面的资料了?西方国家已经应用在刑侦上了?……太好了!这说明吴硕伟同志不是在搞封建迷信,而是在科学的前沿啊!这是重大立功!是技术革新!”
李正邦越说越兴奋,声音都拔高了。
“是!我明白!我一定会把这次的经验总结好!……我请求,让吴硕伟同志将这套‘催眠术’的知识和操作流程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由我们市局呈报上去!这对我们全国的侦讯工作,都是一个巨大的推动!”
挂掉电话,李正邦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
他看向吴硕伟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敬畏,而是象在看一个稀世珍宝。
“小吴同志,听到了吗?总局都肯定了你的方法!你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你是为咱们国家的公安事业开辟了一条新路啊!”
吴硕伟心里直犯嘀咕,他哪会写什么报告,那套说辞就是胡编乱造出来应付场面的。
真要写出来,岂不是要把《黄帝内经》和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混在一起抄?
——那不成天书了。
他正想着怎么推脱,一旁的王勇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搓着手一脸热切地看着吴硕伟。
“老弟,以后……以后再有这种硬茬子,你可得来帮忙啊!你不知道,有时候看着那帮孙子什么都不说,我们这心里有多憋屈!”
吴硕伟笑了笑,把皮球踢给了李正邦。
“王科长,这我可说了不算。我现在毕竟是轧钢厂的人,归李厂长管。能不能出来帮忙,得看李科长的意思,他得去跟我们厂长协调。”
李正邦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这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市局反特科的‘特聘专家’!以后有需要你出马的案子,我亲自给李怀德打电话!他要是不放人,我就让他来我这儿领任务!”
他又补充道:“当然,也不能让你白帮忙。相应的福利待遇,我肯定会帮你争取。
吴硕伟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是市局反特科科长亲自许下的诺言,含金量十足。
他连忙摆出一副为人民服务的正直模样:“李科长,您太客气了。能为组织分忧,为人民除害,是我应尽的义务!”
事情谈妥,吴硕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
“李科长,王科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厂里了。项目组那边还一堆事呢,我怕回去晚了,李厂长真得带人上门。”
“好好好,我让车送你回去!”李正邦殷勤地说道。
“不用不用!”吴硕伟摆摆手
“我是坐王科长的车过来的方便。”
王勇也站起来:“对,我们一起走,正好顺路回厂。”
两人跟李正邦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市局的走廊里,那些刚才还对吴硕伟充满怀疑的特勤干警们,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主动点头问好态度躬敬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