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种完全听不懂人话的,温知念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来了一套简单粗暴的组合拳。
上捶头,下踹裆,一拳砸在鼻梁上。
痛得赫连凯眼花子乱窜,还没缓过劲儿来,温知念又照着他那张脸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几巴掌。
赫连凯没想到她竟然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只当她是被被齐承霄和赫连垒的事刺激到了。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再怎么样,都不能对女人动手,只得一边狼狈躲闪,一边急声道:“温知念,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打人?”
“你好心个屁,你姑奶奶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别来老娘面前找存在感?既然你不长记性,那我就好好给你加深一下记忆。”
温知念追着他“哐哐”一顿猛捶。
“你这个泼妇,简直蛮不讲理。”赫连凯气急败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道收敛,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你!”
温知念不语,只是一味地捶人。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见温知念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阻,“这位女同志,你也太不凶悍了,人家男同志一直让着你,你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呢!”
也有人以为是两口子吵架,摇头叹气,“这女人呀,在家里再怎么厉害都无所谓,出门在外,还是得给男人留一点面子嘛!”
“要我说,这娶婆娘还是不能光看脸,得找温柔贤惠的,不然就是这小伙子的下场。”
温知念眼观八路,耳听八方,捶着人也没眈误她向大家解释,“各们同志误会了,这个不争气的是我男人的弟弟,从小不学好,成天满嘴跑火车,正事儿一件不干。”
赫连凯这狗东西两条腿倒腾得贼快,给她都打累了。
她收住脚,双手往腰间一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法子,俗话说长嫂如母,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错下去……要是真走了歪路,惹出什么祸事来,将来我可怎么跟我那眼瞎耳聋的公婆交代呀?”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两口子吵架,而是嫂子在管教不成器的小叔子。
听这女同志话里的意思,她家中公婆还身有残疾,她也是逼不得已才出面教训的。
“多好的女人啊!”人群人中有低声感叹,“这小媳妇看着还很年轻呢!就要扛起这么重的担子,真是难得。”
“也不知道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她如此劳心劳力……”
先前还在指责温知念的人,此刻纷纷调转矛头,将赫连凯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教起来。
“我说那个小伙子,我看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一位大爷指着他直摇头。
旁边的大娘更是痛心疾首,“啧啧啧,你爹妈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清,就这家庭条件,你哥还能娶到你嫂子这样贤惠能干的好媳妇,那真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大德了!”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赫连凯就破口大骂,“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一坨,不说帮着撑起这个家,还在这儿惹你嫂子生气,你良心过得去吗?”
赫连凯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声争辩,“大家别听这个疯女人胡说!她就是存心想找我麻烦……”
“嘿,你个白眼狼,还敢骂人?”大娘气得一把叉住腰,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赫连凯脸上。
“就你家这条件,你嫂子不嫌弃、肯嫁过来,挑起这一大家子的担子。别说打你两下,就是把你给埋了,你都没资格说她半个‘不’字!”
一个长相潦草、圆头圆脑的大兄弟,忙不迭跟着帮腔,“就是!我要是能娶上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做梦都得笑醒喽!”
旁边的瘦高个儿斜眼瞅他,嘴一撇,“就你这模样,猪八戒见了都得喊声二大爷,这漂亮小媳妇可不愿意当猪八戒他二大娘!快别笑了,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胖兄弟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我胖怎么了?胖点有福气!总比你强,风大点儿就担心你被吹跑喽,跟根旗杆子似的!”
先前那位婶子看得透彻,“我看这四六不懂的混小子,怕是嫉妒他大哥娶了个漂亮媳妇,存心想搅和他哥嫂的好日子,纯粹是又毒又坏!”
赫连凯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各位,你们那眼睛是当摆设的吗?瞪大眼睛仔细瞧瞧。”
他扯了扯身上挺括的衬衫,又拍了拍脚上锃亮的皮鞋,“就我这一身行头,我家会象这疯女人说的那样艰难吗?”
众人闻言一怔,目光下意识转向另一个当事人——温知念。
说来也巧,温知念去定县前知道要进山,特意换了一身旧衣裳,虽然没打补丁,但布料已经洗得发白。
在山里的时候,还被荆棘树枝给刮破了好几处,再加之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回去打理这一身,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越发显得落魄。
落在大家眼里,就彻底沦为一个被婆家苛待,还咬牙硬撑的小苦瓜,堪称当代王宝钏。
“我呸!你这黑了心肝的,还好意思显摆?”
还是那位反应最快的婶子,一个箭步上前,指着赫连凯就开骂,“大伙都睁眼仔细瞧着呢!你嫂子这身衣裳都洗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你呢?还有脸搜刮她挣的血汗钱,把自个儿打扮得跟个干部似的!”
她越说越气,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装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尽不干人事。”
“你,你们……”赫连凯胸口剧烈起伏,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些人竟然还能颠倒黑白。
而一旁的温知念,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睁睁看着他被所有人指责,丝毫没有要为他解围的意思。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袭上心头。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赫连凯咬着牙根,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是她胡诌的!”
“我胡诌?”温知念轻嗤一声,眼尾微挑,“那你倒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究竟是不是你大嫂?”
“没错!你就说,她到底是不是你大嫂?”众人跟着异口同声地质问。
这些声音就象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就象是他和温知念现在的关系,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法再靠近她一步。
赫连凯喉结滚动,嘴唇几度张合,最终所有的辩解都化为一道狠戾的目光,毫不孤寂地刺向温知念,“是!她确实是我大嫂,但……她以前还是我的……”
“阿凯……”
就在赫连凯即将脱口而出他跟温知念那段过往的刹那,方瑾慧扶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缓缓走了过来。
她自然地挽住他的臂弯,仰起那张温婉的脸,语带娇嗔,“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呢!”
不等他回应,她就牵着他朝外走去,“我们快点回家吧!我和孩子都饿了。”
赫连凯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象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女人,毁掉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温知念这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娶的。
刚才真是魔怔了,竟然会抱着毁了她的想法,自揭短处。
可那样做的话,不仅温知念会被人非议,他也会受到大家的谴责。
赫连凯心头一紧,反手将方瑾慧的手握住,转向温知念,语气淡了下来,“各自欢喜。”
温知念唇角轻扬,“说到做到。”
赫连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护着方瑾慧拨开人群,大步离去。
赫连垒已经不成气候,从今往后,家里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他倾斜。
他何必再纠缠过去?
就等着看,失去了倚仗的温知念,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当事人都走了,围观的人自然也就散开了。
温知念回到家时,已经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她闪身进入空间,草草洗了个澡,随手扯了件衣服套上。出来时,整个人脚不沾地,一头栽进蓬松的枕头里,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再醒来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投在窗上,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暖融融的金色。
温知念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慵懒地翻了个身,却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她还记得睡之前,明明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惊醒过来。
一抬眼,一张熟悉、放大的俊脸就映入眼帘,近得连彼此温热的呼吸都清淅可闻。
是赫连垒。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衣服都换过了,她竟然都没察觉到。
他静静睡着,五官在日光中显得愈发立体分明。唇角微微抿着,平日里那分冷厉被光晕柔化了几分,倒透出些难得的安然宁静。
“醒了?”
她正望着他沉静的睡颜出神,赫连垒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幽深地看过来。
温知念心尖一跳,象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怔怔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不自觉地瞪得更圆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午饭前就回来了。”赫连垒唇角浅浅一勾,眼底漾开柔和的笑意,“看你睡得正香,舍不得吵醒。”
他说着,半支起身,俯身靠了过来,才睡醒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愈发显得温和,“饿了没有?我熬了粥,要不要起来吃点?”
“还真有点饿了!”温知念应着,作势要起,他却依旧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没有让开。
她仰起脸,毫无征兆地撞进他沉沉的眸光里,那幽暗的瞳孔中正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温知念心底一动,忽然品出了一丝他的异样。
“不是说……要去吃饭吗?快让开呀!”
她存心逗他,尾音拖得又软又绵,象带着小钩子,挠得人心痒痒的。
赫连垒喉结微动,怔了一瞬才低声应道:“哦,好,我……先去盛饭,你穿好衣服再出来。”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
温知念眉梢轻挑,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双臂一伸就勾住了他的后颈,顺势往下一带,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不就是想抱我嘛~还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
“不过没关系。”她轻笑,气息拂过他耳畔,“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也是一样的。”
温玉软香拥了满怀,赫连垒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滚烫,激荡的情绪如潮水翻涌,那颗心擂鼓般撞击着胸膛,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他脑中一片混沌,唯有怀中的人儿是真实的。
他双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怀中人紧紧环住,恨不得将她的身体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不留一丝缝隙。
可下一秒又怕失控的力道伤了她,慌忙松了几分,可肌肤相贴的暖意让他贪恋不已,指尖微颤着,双臂仿佛不受控地再次收拢。
“念念,念念……”他一声声地轻唤着,嗓音沙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柔得象一片羽毛轻拂过心底。
“恩,我在呢!”温知念依偎在他胸前,脸颊发烫。
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一次次敲在她的心上。
赫连垒修长的手掌自她腰间的缓缓上移,掌心滚烫,抚过脊背的曲线,最终落在她纤细的颈后,温热的指尖轻轻捻了捻那雪白细腻的肌肤。
五指轻轻收拢,托住她的后脑,迫使她微微仰起脸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翻涌着几乎无法抑制的渴望,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念念,我想……可以吗?”
温知念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线条分明,丰润有形的唇上,慌忙别过脸去,轻咬着下唇,迟迟没有作声。
赫连垒见她这样,眸中炽热的光芒一点点黯了下去,心头的那团火仿佛被冷水浇透,渐渐冷却。
他默然支起身,正要抽离这令人窒息的温柔。
却冷不防被她一把拽了回去!
温知念又羞又恼,指尖在他胸前轻轻一戳,声音里带着委屈地颤音,“你这人……是不是傻呀?这种事……问得这么清楚明白,还有什么意思?”
“念念,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刚刚还空落落的胸腔,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填满,赫连垒一把将怀里这个让他心情几经起伏的小女人抱起来,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眼睛。
温知念娇嗔地瞪他一眼,“你还问?唔……”
下一刻,她惊讶地睁大双眸,还没来得反应,微张的唇瓣就被他牢牢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