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垒倒水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抬眼看来,眼底浮起些许复杂的神色,“佩芝是砚州的妹妹,但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江伯伯战友的遗孤,从小在江家长大。”
“那她自己……知道吗?”
温知念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恍然,怪不得她总觉得这对兄妹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赫连垒“恩”了一声,“她知道,来江家时她已经满八岁了,早记事了。”
“确实记事了!”
温知念轻声就应和,心头有种跟江佩芝同病相怜的感觉,“那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听砚州说,老家还有爷爷奶奶,叔伯亲人,但那些人对她都不好。”
赫连垒提起两只沉甸甸的水桶,朝浴房方向偏了偏头,“我提水,你推轮椅。”
这算是他的锻炼项目之一,温知念没有跟他抢着干活,推着轮椅朝浴房走去。
听他语气沉了几分,“当初她父亲的抚恤金被那些所谓的亲人强占,还把她和她母亲赶出了家门。她母亲带着她一路告到军区,却在路上染病,没多久就去世了,江家这才收养了她。”
温知念默然,不用问也知道,那些人分明是趁人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干着吃绝户的勾当!
没想到那个初见时明媚娇纵的姑娘,竟有这样凄惨的身世。
看来江家把江佩芝养得很好,才能让经历过黑暗的她,依然活得这般明亮耀眼。
等两人各自洗漱完毕,温知念又为赫连垒施了一次针。
他经络已基本疏通,不必再日日浸泡药浴,改为七日一次。
那药汤中里面有很多虎狼之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天天用。
不过每次赫连垒沐浴,温知念都会趁机添些灵泉水进去。
这可能也是他恢复得比较快的原因。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赫连垒伤势好转后,温知念就让李元明给他减少了内服的药量。
空间里的药材几乎都到了收获期,她打算收一批制成药丸给他服用。
经过空间改良的药,药效方面肯定比外面的好,再辅以灵泉水中和,能大大减轻副作用。
二人刚将家中归置好,准备回房间,小林急匆匆踏着夜色赶来了家里。
“团长,嫂子……”他接过温知念递过来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马光中被他爸接回去了,齐副营长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他在新平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为免打草惊蛇,他最近都不回部队,让嫂子安心。”
温知念下意识追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她又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外出执行任务,谁能说得准回来的时间?
只是……她特意给哥哥留了些菱角和莲藕,放太久,怕是会坏掉。
虽说她空间里还种了不少,等不了多久就可以采收,但凭空拿出这些时令鲜货,不好解释啊!
赫连垒只当她是在担心齐承霄的安危,在一旁接话,“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收网。你哥哥虽然年轻,却是特战团里数一数二的好手,能力出众。念念,不必过于担心。”
小林跟着点头,“是啊,嫂子,齐副营长身手了得,又有其他同志配合,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温知念知道他们误解了她的意思,也不好解释,只得轻轻一笑,“行,我知道了。哥哥办事一向稳妥,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说来也是,自从来西北后,这还是她头一回与哥哥分开这么久。
就连上回去省城,都是齐承霄陪她去的。
小林见她不再追问,这才松了一口气,利落地朝二人敬了个礼,“团长,嫂子,你们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挑水。”
赫连垒怕他来得太早,打扰到温知念休息,沉声道:“江砚州帮忙打好了水,够明天早上用的,你按平时的时间过来就行。”
早上醒来,就感觉冷了好几度,朝窗外望去,才发现竟然下雨了。
细雨如丝,悄无声息地笼罩着院落。
“今天有点冷。”赫连垒递了一件红色线衫过来,声线温和,“得添件外套。”
温知念从善如流地接过来穿上,边扣扣子,边轻声嘟囔,“这才九月,怎么一下雨冷了这么多?”
“这边入秋后,一下雨降温就比较快,一场秋雨一场寒。”
赫连垒替她理了理领口,动作自然,方语间带着惯常的沉稳。
“秋天了呀?”
温知念有些恍神,她是盛夏时节来的西北,这都入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轻快地跳下床,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呀,还有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得准备些节礼,早点给秦叔和周叔他们寄去。”
这个时候寄东西可太慢了,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到。
赫连垒推着轮椅过来,扶着她骼膊站起身,“是得早些寄,我下午陪你去选礼物。”
温知念点头,“好,先在附近供销社看看,等哪天闲了,我们再去安市挑些好的。”
“安市不远,下午去也来得及,早点吃了晚饭赶回来就是。”
赫连垒温声道。
温知念想了想,眉眼一弯笑起来,“也行,叫上江砚州和佩芝?正好带他们逛逛。”
“行,听你的。”
商量好后,两人简单吃完早饭,还象昨天一样,赫连垒先将温知念送到军工厂,才去医院做康复治疔。
一如既往的忙碌了一上午,一到下班时间,温知念就便拎起包快步冲出了办公室。
等付友为从里间追出来,人影都看不见了。
他气得直跺脚,“这个小温,太不象话了!就剩那么点资料,处理完再下班不行吗?”
随便他怎么抱怨,没人理他。
许瑛和几个同事交换了个眼神,都在琢磨要不要学温知念,到点就走,根本不用等付友为发话。
小林正站在厂口等着,见温知念出来,连忙迎上前,“嫂子,团长今天训练还没结束,让我先来接您去医院。”
“好,那我们直接过去吧,正好去看看崔参谋长和杨老师恢复得怎么样了。”
温知念说着就上了车。
到了医院,赫连垒已经从训练室出来,江砚州和江佩芝陪着他。
一行人转道去了崔参谋长老两口的病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陈大蓉拔高的声音,“你这汤里都放了什么?就给病人喝,万一喝出问题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