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巴黎，塞纳河畔的风已经带上了一丝燥热，但今晚的法兰西大球场，空气却冷冽得如同即将凝结的冰。
如果说加迪夫的足总杯决赛是英格兰的内战，那么5月17日的巴黎，就是全世界的中心。
早在比赛开始前三天，来自全球的3000多名注册记者就已经将香榭丽舍大道的每一家咖啡馆填满。空气中不仅飘着可颂的香气，更弥漫着一种因为过度兴奋而产生的焦躁感。
各大体育报纸的头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军备竞赛。
法国《队报》 用了一张极具艺术感的黑白照片做封面：法兰西大球场的顶棚下，左边是罗纳尔迪尼奥标志性的龅牙笑脸，右边是里奥·梅西略显稚嫩却坚毅的侧脸，以及陈韬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
标题只有一个单词：《le roi et lhéritier》（国王与继承人）
副标题写道：“曾在巴黎留下传说的罗纳尔迪尼奥，今晚将面对他在巴黎后继者的挑战。这是旧王的扞卫，还是新王的登基？”
西班牙《每日体育报》 则极尽挑衅之能事。他们的封面上，是一把利刃刺向一面盾牌。
标题是：《艺术足球的终极审判》
文中写道：“里杰卡尔德的‘梦二队’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连拥有埃托奥、梅西和陈韬的巴塞罗那都无法击穿利兹联的混凝土防线，那么欧洲足球将被利兹联统治。今晚，为了足球的未来而战！”
英国《泰晤士报》 依然保持着他们的高傲，但这一次，高傲中带着一丝紧张。
标题：《完美的最后一英里》
“37胜1平的英超冠军，本土三冠王。秦川和贝尼特斯打造的这艘白色战舰，距离‘全满贯’的神迹只差最后90分钟。但他们面对的是唯一能在天赋上与他们抗衡的球队。今晚，是神话的完成，还是泰坦尼克号的重演？”
而在遥远的东方，《体坛周报》 甚至提前出版了特刊，据说销量在半小时内就突破了百万份。
封面没有任何花哨的设计，只有两个红色的汉字，占据了整个版面：
《巅峰》
下方是一行小字：“孙续洋，陈子川 vs陈韬。这是欧冠决赛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中国球员的德比，也是第一次有中国球员注定会捧起大耳朵杯。今晚，无论输赢，中国足球都是欧冠冠军。”
这是2006年5月17日，欧洲冠军联赛决赛的夜晚。圣但尼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纯净的普鲁士蓝，几颗疏星点缀天际，没有令人心烦意乱的雨水，只有令人窒息的决战氛围。
法兰西大球场的顶级包厢内，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秦川手里端着一杯苏打水，目光透过玻璃，俯瞰着脚下那片已经被灯光照得透亮的绿茵场。此时距离开球还有一个半小时，但看台上早已被红蓝与纯白两色填满。而在中立球迷区，竟然出现了大量身穿巴黎圣日耳曼深蓝色球衣的法国球迷，他们手中举着的海报五花八门——有的印着陈韬，有的印着罗纳尔迪尼奥。
“拉波尔塔刚才在走廊里见到我的时候，下巴抬得简直要戳到天花板上去。”
维多利亚踩着高跟鞋走进包厢，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媒体简报扔在茶几上，语气里带着职业经理人特有的恼火，“这位巴萨主席现在逢人就吹嘘，说从巴黎圣日耳曼强挖陈韬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英明的决定。他还话里有话地讽刺我们——说利兹联拥有全欧洲最庞大的球探网络，却对自己眼皮底下的中国天才视而不见。”
秦川喝了一口水，看着下方正在进行赛前表演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随他去说吧。现在笑得越开心，待会儿哭的时候才越有戏剧性。”
“你倒是沉得住气。”维多利亚叹了口气，走到秦川身边，指着下方那片喧闹的看台，“听听外面的声音。现在的巴黎球迷简直要精神分裂了。”
她指了指左边：“陈韬去年刚走，他在巴黎的那一年表现太炸裂了，这里的球迷把他当亲儿子，巴萨想借此营造主场氛围。
随即她又指了指右边：“但别忘了，罗纳尔迪尼奥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国王’。虽然他离开三年了，但巴黎人可没忘了他当年的那些神迹。今晚对于法国人来说，根本不是利兹联对巴萨，而是‘老国王’回来对抗‘新王子’的内战。”
“这不挺好吗？”秦川转过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扣，眼神平静如水，“两个都在巴黎留下过传说的男人，在巴黎决出谁才是世界第一。这种剧本，上帝都写不出来。”
“维多利亚，既然到了这里，就相信拉法，也相信那帮球员。你去应酬欧足联那帮官员吧，不用陪我这个闲人在这里看风景了。”
维多利亚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家老板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心脏”是装不出来的。她收拾好文件，转身离开了包厢。
，！
随着厚重的包门合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川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放下水杯，走到了包厢内侧阴影处的一个单人沙发旁。那里，坐着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马修，秦川的影子，也是庞大的“极光体育”帝国的实际操盘手。
“维多利亚要是知道那个‘被利兹联错过’的天才，其实是你一手运作出来的，她估计会气得当场把这栋球场拆了。”马修将一份标着“绝密”字样的财务报表扔在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黑色幽默。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秦川坐回沙发，拿起那份报表随意翻了翻。
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一条令人咋舌的“资金链”：2003年，极光体育控股的葡萄牙吉尔维森特俱乐部以低廉的价格签下陈韬；2004年，陈韬在葡超大杀四方后被运作至巴黎圣日耳曼，填补了小罗离开后的空缺，极光公司净赚八百万欧元；2005年夏天，失去小罗引援目标的巴塞罗那陷入恐慌，直接砸违约金从巴黎带走陈韬，而根据当初极光与巴黎签订的“二次转会分成条款”，这笔交易再次为秦川的商业帝国输送了惊人的利润。
“不得不说，老板，你在生意上是个天才。”马修看着天花板，感叹道，“这一波操作，我们不仅赚了两笔巨额转会费，还通过极光公司控制了陈韬的肖像权分成。现在他在欧洲越火，我们赚得越多。只是”
马修停顿了一下，苦笑着看向窗外正在进场热身的巴塞罗那球员：“你也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最大的麻烦。那小子在巴黎的那一年，进化得太快了。法国媒体叫他‘东方的魔术师’，甚至说他比当年的小罗还要灵动。现在整个欧洲都在说，这是足以终结利兹联王朝的‘梦幻双翼’。”
“风筝是我放出去的。”秦川合上报表，声音低沉，“当初把他运作到巴黎，是因为我知道法甲适合技术型球员练级。但我确实没料到，巴萨会疯了一样把他买过去，更没料到他和梅西的适配度会这么高。”
“那你还这么淡定？”
“因为我知道这只风筝的线在哪里。”秦川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精准地穿过玻璃，落在了那个正在草皮上颠球的背影上。
“陈韬还没经历过陈子川的防守，他还不知道现在的陈子川和赛季初完全不一样了。”秦川看着球场刺眼的灯光，“防守的皇帝，也可以让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魔术师来试试一下这个绰号的由来了。马修，坐好吧。今晚这出戏，叫‘收网’。”
如果说包厢里是看不见硝烟的博弈，那么在球场内部的甬道里，空气已经凝固得让人窒息。
两支球队正在列队，等待进场。
左侧是巴塞罗那，那是一股红蓝色的青春风暴；右侧是利兹联，那是一堵白金色的钢铁高墙。
陈韬站在队伍前列，不断地进行着深呼吸，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这是他职业生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时刻，也是他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证明自己的一战。一年前，他还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享受着“小王子”的呼声，而今天，他要面对的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防线。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利兹联的队伍。
再往前，是陈子川。
那是他在国家队的队友，是他一直想要追赶的背影。此刻的陈子川，正低头整理着球衣，感受到陈韬的目光，陈子川转过头。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没有国家队集训时的关照，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子川哥”陈韬喉咙发干，小声叫了一句。
陈子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便利落地收回了目光，重新直视前方。那种无视，比任何垃圾话都让陈韬感到压力——仿佛在他眼里，今天的陈韬和平时训练场上的木桩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罗纳尔迪尼奥正一脸轻松地哼着歌。
对于这位当今足坛的“第一人”来说，回到巴黎就像是回到了自家的后花园。他突然转过身，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陈韬和他身后的那个长发少年——里奥·梅西。
梅西正在低头摆弄着球衣，显得有些羞涩和紧张。
小罗咧嘴一笑，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大白牙，冲着两个年轻人比了一个“六”字手势。那不仅仅是打招呼，更是一种宣示主权—那笑容里，有着前辈对后辈的欣赏，更有着王者的从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仿佛在说：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小伙子们。
“进场！”主裁判默克抱起皮球，一声令下。
“轰——！！！”
当两队球员踏出黑暗的通道，踏入灯火通明的球场那一瞬间，法兰西大球场八万人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拍打而来。
那一刻，看台上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喊声：
一边高喊着“ronnie! ronnie!”（小罗），一边高喊着“tao! tao!”（陈韬）。
秦川站在包厢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两列走进角斗场的战士，轻声说道：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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