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西约克郡夜空澄澈如洗，埃兰路球场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四座巨大的泛光灯塔将草皮照耀得如同白昼，干燥的草皮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虽然总比分2:0领先，且手握两个客场进球，但看台上的声浪一刻未停，“archg on together”的歌声如海啸般撞击着球场的顶棚。对于利兹人来说，这是他们又一次能够登顶欧洲之巅的一次机会，任何一点松懈都是对这种狂热的亵渎。
顶层主席包厢内，秦川站在巨大的单向落地玻璃窗前，手里的威士忌冰块已经化了一半。他没有坐下，笔挺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位在城楼上督战的将军。
“老板，这一场的气氛……比打曼联那场还要凶。”身旁的助理有些不安地看着脚下那片沸腾的白色海洋，“看台都在震。”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通往巴黎的最后一道门。”秦川的声音平静，但目光却越过看台，死死盯着正在热身的客队——那些穿着红黑剑条衫的身影。
“而且，今晚的ac米兰不一样。”秦川轻轻晃动着酒杯，眼神深邃，“两周前在圣西罗，我们赢了比分，但没赢下他们的心气。安切洛蒂那个老狐狸，今晚是带着赌徒的眼神来的。”
秦川的脑海中浮现出高霖和冯骁廷的面孔。那是他一手挖掘并送上欧洲舞台的孩子，而今晚，这几个孩子要试图亲手推翻他建立的王朝。
“残酷吗？”秦川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骄傲又复杂的笑意，“不，这才是足球，谁都想当赢家，今晚，他们不需要害怕我，他们只需要想尽办法战胜我，战胜我的球队。”
与此同时，在球场深处的主队更衣室里，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正骨水、凡士林和肾上腺素混合的刺鼻味道。
“嘭！”
一声巨响，一只空水瓶被狠狠踹飞，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队友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一边系紧左臂上那枚黄蓝色的队长袖标，一边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环视四周：“都在想什么呢？觉得稳了？”
史密斯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西约克郡特有的狠劲，瞬间盖过了更衣室里所有的杂音。
“想想两周前在圣西罗结束后，卡卡是怎么对子川说的？他说‘两周后，不会再给机会’！还有你，内马尼亚，你还记得那个中国前锋最后争抢头球撞在你胸口的感觉吗？”
正在角落里系鞋带的维迪奇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虽然已经不疼了，但那种被像野兽一样撞击的触感依然清晰。他抬起头，眼神凶狠：“记得。他上次拿走了我的球衣，说下次会顶进去。今晚，我会让他把这句话吞回去。”
“很好！”史密斯狠狠地拍了一下铁皮柜门，“今晚把运气还给上帝，我们只靠腿！米兰那帮人现在穿着红黑球衣，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恶魔。别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等队长的咆哮声稍微平息，一直站在战术板前沉默不语的拉法·贝尼特斯终于动了。
这位战术大师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语气接过了话语权：“队长说得对，但光有热血不够。我们要用脑子赢球。”
贝尼特斯拿起马克笔，在战术板上那个代表皮尔洛的红点上狠狠画了一个圈，然后看向正在系鞋带的詹姆斯·米尔纳。
“詹姆斯，上一场你做得很好，但今晚我要你做得更绝。”贝尼特斯的声音在更衣室里回荡，“安切洛蒂一定会把皮尔洛的位置后撤，试图避开你的纠缠。我不关心他退到哪里，哪怕他退到迪达怀里，你也要像影子一样贴在他身上。切断了大脑，米兰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随后，贝尼特斯转向了陈子川。
“陈，今晚你是最关键的一环。”贝尼特斯盯着他的防线统帅，“米兰没有退路，他们会疯了一样进攻。但我不需要你满场飞奔去补位。今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中路。无论他们怎么拉扯，那是陷阱，你就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做那块礁石。明白吗？”
陈子川安静地整理着护腿板，冷静得像是一块冰。他点了点头，目光与贝尼特斯交汇，那是将帅之间的默契——今晚，这里是禁飞区。
与此同时，几十米外的客队更衣室，气氛压抑而肃杀。
不同于利兹联的纯白，ac米兰全员身披经典的红黑剑条衫，这是他们最经典的铠甲。
安切洛蒂站在战术板前，那双略显下垂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赌徒般的疯狂。他没有画复杂的跑位图，而是把代表高霖的棋子，重重地、“啪”的一声拍在了代表陈子川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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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脆响，让一直低头的高霖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听着。”安切洛蒂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第一回合我们为什么输？因为我们在躲。卡卡在躲马克莱莱，高霖在躲陈子川。我们试图用灵巧去击败力量，结果被那个只会奔跑的陈子川像赶羊一样追得满场跑。”
高霖坐在柜子前，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
“所以，今晚我们换个活法。”安切洛蒂走到高霖面前，双手撑在他的膝盖上，俯视着这个年轻的中国前锋，“高，忘掉那些花哨的跑位。你是‘新舍甫琴科’。我要你做一件事——去找陈子川。”
更衣室里一片死寂。找陈子川？那个防守皇帝？
“没错，就是去找他。”安切洛蒂咬着牙说道，“陈子川最大的威胁不是他的单防，而是他的补位。他像个幽灵一样哪里有漏洞就补哪里。所以，高，我要你做那根钉子！”
“无论球在哪里，你都要贴着他，撞他，用你的手肘顶住他！逼他在禁区里和你玩摔跤！哪怕是同归于尽，你也要把他死死地钉在原地，让他无法移动去支援那个维迪奇！”
安切洛蒂猛地转头看向卡卡：“一旦高霖把陈子川兑掉了，那就是你的机会。维迪奇转身慢，孙续洋身高不够。只要那根‘定海神针’被拔掉，利兹联的防线就会崩塌。”
最后，安切洛蒂重新看向高霖，目光灼灼：“你不是说要兑现承诺进球吗？那就去跨过他。如果你能在那条白色巨龙的头上动土，我们就赢了。”
高霖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不是躲避，而是牺牲。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去封印对方的最强点。
“交给我。”高霖站起身，套上那件红黑色的11号战袍，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嗜血的兴奋，“我会让他今晚哪儿也去不了。”
旁边的冯骁廷默默站起来，用力撞了一下高霖的拳头：“前面看你的了，后面有我。”
安切洛蒂环视众人，举起右手，握成拳头：“0比2不算什么。伊斯坦布尔的比赛告诉我们足球是圆的，我们当时能够进3个球，今天，我们要把当时的奇迹从英国人手里抢回来。去吧，让圣西罗的遗憾在埃兰路终结！”
两列纵队在狭长的球员通道里并排而立。
这一次，没有了任何温情。通道里的灯光昏暗，只能听见鞋钉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咔哒声，那是死神逼近的倒计时。
主席包厢内，秦川看着转播画面里那个特写镜头，那是四张中国面孔的特写：利兹联队长陈子川、左闸孙续洋；米兰前锋高霖、中卫冯骁廷。
“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画面。”秦川在心里默念，“黄金一代在欧冠的内战。去吧，让世界看看。”
通道里，身穿纯白球衣的陈子川站在队伍的前方，神色冷峻。他感应到了身侧传来的强烈视线，微微侧过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高霖的眼神里写着：教练让我把你钉死，今晚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而在高霖身后，卡卡闭目养神，随后猛地睁开眼，那是他在圣西罗立誓要复仇的眼神。
裁判组做出了入场的手势。
陈子川的眼神微动，似乎读懂了对方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想跟我兑子？那就看看你的骨头够不够硬。
裁判组做出了入场的手势。
“lets go, leeds!!!”史密斯昂着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巨大的白色洪流与红黑色的复仇军团，在五万人的怒吼声中，冲入了灯火通明的埃兰路竞技场。决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