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城的夜色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圣西罗球场巨大的水泥支柱在探照灯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吞噬即将到来的球队。
赛前的新闻发布厅内，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数百支长枪短炮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次快门的摁动，都像是在为这场大战倒数。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半决赛。这是新王朝与旧王朝的对决，是现在想建立白玫瑰的利兹联王朝与曾经建立国ac米兰王朝的球队的重要对决，更是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中国，在世界足球版图上插下最鲜艳旗帜的一夜，来自中国的有四个人！
坐在发布席左侧的，是ac米兰主帅安切洛蒂。这位战术大师嚼着口香糖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标志性的高低眉紧锁着。
“卡洛，”《米兰体育报》的记者单刀直入，问题尖锐得像把手术刀，“全世界都知道利兹联现在打的是‘明牌’。左路的孙续洋有着世界第一的边路攻防，右路的阿兰·史密斯有着硬度还有细腻的盘带，还有中间那个防守无解的陈子川，现在的世界第一人足球精灵罗纳尔迪尼奥。面对这样一支没有任何秘密却又强大到令人绝望的球队，米兰准备好了吗？”
安切洛蒂摊开双手，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坚然的苦笑。
“正如你所说，现在的利兹联没有任何秘密，他们的强大全欧洲都知道。”安切洛蒂的声音低沉沙哑，“我们研究了利兹联过去五十场比赛的录像。我们很清楚孙续洋内切的线路，那是f1赛车级别的；我们也很清楚史密斯现在的脚下技术有多细腻，他能像在自家后花园一样在右路跳舞。”
说到这里，安切洛蒂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回避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补充道：
“至于罗纳尔迪尼奥……《队报》的记者刚才想问他吧？坦白说，对于孙和史密斯，我们还能制定‘捕猎网’。但对于罗纳尔迪尼奥，战术板是没有意义的。当那个‘外星人’开始在禁区前沿跳舞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帝今晚穿的是红黑剑条衫。他是唯一一个即使我们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完全无能为力的球员。”
安切洛蒂转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位面容英气、身披红黑剑条衫的中国前锋——高霖。
“我们无法让这些天才消失，那是上帝的工作。但我们在圣西罗布下了网。经验有时候比速度更重要，我们会切断他们的联系，让他们陷入孤军奋战。”
话筒递到了高霖手中。这位年仅19岁、拥有着野兽般直觉的前锋，面对镜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怯场，只有两团燃烧的火焰。
“陈子川大哥是我的偶像，也是公认的现役世界第一中卫。”高霖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我知道他的预判像电脑一样准，我也知道很难骗过他。”
顿了顿，高霖对着镜头露出了獠牙：“既然骗不了，那就不骗了。我会用身体、用冲击力去和他正面对话。大家都说他是‘怪物’，但今晚在圣西罗，我想看看能不能战胜怪物。”
一小时后，当利兹联的代表走进发布厅时，气场瞬间变了。如果说米兰是严阵以待的守城者，那么利兹联就是大军压境的征服者。
贝尼特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面对关于“针对性防守”的提问，只是淡然一笑。
“针对？当然。每一支球队都想针对孙续洋，每一支球队都想限制阿兰·史密斯。但结果呢？孙依然是世界第一的边后卫，阿兰依然是右路的主宰。”
贝尼特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战术陷阱都只是延缓失败的时间。安切洛蒂先生知道我们要怎么踢，我们也知道他会怎么防。这就是一场明牌局，看谁的手腕更硬。”
坐在他身旁的陈子川，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面对高霖刚才那番热血沸腾的“挑战书”，这位利兹联的后防统帅只是平静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很高兴看到如此多的中国球员能出现在欧冠半决赛。高霖很有冲劲，冯骁廷也很沉稳。”
陈子川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但这里是欧冠半决赛，不是叙旧的茶馆。既然他想正面对抗，那我会让他明白，有些差距不是靠热血就能填平的。”
与此同时，圣西罗包厢。
秦川手里轻轻摇晃着一杯红酒，透过落地玻璃，俯瞰着这座正在进行最后草皮维护的宏伟球场。
“老板，首发名单确认了。”助手克莱尔递过来一份文件，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米兰排出了他们最强的4-3-2-1圣诞树阵型。马尔蒂尼、内斯塔、卡福、皮尔洛、加图索……全主力。而且安切洛蒂把高霖顶在了最前面，显然是想用他的身体去兑子。”
秦川扫了一眼名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安切洛蒂想赌博。他想用高霖的身体素质去消耗陈子川，然后让卡卡去利用维迪奇转身慢的弱点。”
手指在栏杆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笃、笃、笃。那是秦川自信的标志。
“但他忘了一件事。有陈子川，我们还有克劳德·马克莱莱。”秦川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变得锐利，“这就像在卡卡面前修了两道大坝。当卡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越过马克莱莱时，他会绝望地发现，陈子川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秦川的目光随即移向了正在场内热身的球员。
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唯独有一个长发的巴西人，正像个孩子一样把球顶在额头上，一边做着杂耍动作，一边对着看台上的嘘声露出标志性的龅牙笑容。
“还有他。”秦川指了指那个快乐的身影，“罗纳尔迪尼奥。你看加图索的表情，那个‘屠夫’正死死盯着罗尼，肌肉紧绷得像块石头。而罗尼呢？他看起来就像是来参加狂欢节的。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安切洛蒂想用战术困死我们，但罗尼是战术之外的魔法。”
“准备好香槟吧，克莱尔。今晚，我们要亲手终结一个时代。”
赛前四十分钟，更衣室。
相比于外面的喧嚣，两队的更衣室里充斥着截然不同的战术张力。
ac米兰这边，安切洛蒂站在战术板前，红色的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了密密麻麻的线条，每一个箭头都像是一道枷锁。
“听着，这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消耗战。”安切洛蒂的声音严厉，“卡福，我知道你面对的是世界第一左后卫。别和他拼长距离冲刺，那是自杀。里诺（加图索），你必须时刻贴在卡福身边，一旦孙续洋拿球，立刻夹击！把他逼向边线！”
他又转向另一侧：“保罗（马尔蒂尼），史密斯的盘带节奏非常好，别轻易出脚，卡住内线。西多夫，你必须回撤保护左肋。小心那个叫麦孔的巴西人，他后插上的时候就像一辆坦克，别让他起脚远射！”
“还有。”安切洛蒂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在那张战术板中央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圈，圈住了‘ronaldho’的名字，“虽然这听起来很无奈，但加图索、内斯塔……当罗纳尔迪尼奥拿球的时候，忘记区域防守。别让他转身，别让他起舞。如果必要的话……犯规。”
而在利兹联的更衣室里，气氛则要从容得多。贝尼特斯看着满屋子的巨星——切赫、陈子川、马克莱莱、小罗、欧文、阿隆索……他知道，战术在这群人面前只是辅助，天赋才是主宰。
“米兰怕了。”贝尼特斯第一句话就定下了基调，“他们会重兵围剿我们的两翼。但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孙，卡福36岁了。”贝尼特斯看向正在系鞋带的孙续洋，“哪怕加图索去帮他，他也跑不过你。我要你前30分钟不惜体力地冲刺！把这辆‘老跑车’彻底跑报废！”
接着，贝尼特斯转向了那个正在哼着桑巴小曲的巴西人。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敬意：
“罗纳尔迪尼奥。”
“在，教练。”小罗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米兰会把重兵堆在两翼，中间会很挤。你是自由人。当他们去夹击孙的时候，中路必然空虚。忘记阵型，你去你觉得该去的地方。用你的传球，把欧文喂饱！你是这块场地的王，去享受比赛吧。”
最后，贝尼特斯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材并不高大，却如同磐石般的黑人后腰身上。
“克劳德，你就是卡卡的影子。我不希望看到他舒服地拿球转身。”
“如果他侥幸过了你……”
一直沉默的陈子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球衣，语气平淡地接过了话头：“那就交给我。他过不去的。”
赛前五分钟，狭窄的球员通道。
这一幕被全球数十亿观众注视着——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四名中国球员同时首发出现在欧冠半决赛的舞台上。
身穿白金战袍的陈子川和孙续洋，站在利兹联队列里。他们神情放松，甚至还在低声交流着刚才的热身感受，那是卫冕冠军独有的松弛感。
身穿红黑剑条衫的高霖和冯骁廷，站在米兰的队列里。他们眼神坚毅，紧抿着嘴唇，那是挑战者渴望上位的饥饿感。
双方的中国球员，在异国他乡的顶级赛场，目光交汇。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有轻轻的点头。
“准备好了吗？”陈子川转头，问身后的维迪奇。
“我的骨头都痒了。”维迪奇狞笑着，像一头嗜血的灰熊，捏了捏拳头。
另一侧，卡卡正在做最后的祈祷。当他睁开眼时，目光穿过人群，死死锁定了陈子川和马克莱莱的背影。他知道，今晚他将面对这世界上最恐怖的防守组合。
而在队伍的最中间，罗纳尔迪尼奥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突然伸手搂住了正在祈祷的卡卡。
“嘿，里奇！”小罗笑着跟国家队队友打招呼，完全无视了周围凝固的空气，“放轻松点，别那么严肃。你看加图索，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卡卡被逗得无奈一笑，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加图索在旁边狠狠瞪了小罗一眼，但小罗回敬了一个飞吻。这就是“神”的心理战——当你还在为生死搏杀焦虑时，他已经在享受游戏了。
“保罗。”史密斯突然笑了，“听说你这周都在研究我的盘带？”
马尔蒂尼一愣，随即保持着优雅：“阿兰，在这个位置上踢了20年，我什么花样都见过。”
史密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吗？那希望待会儿我的动作，不会让你觉得太快。”
随着激昂的欧冠主题曲响起，两支代表着当今足坛最高战力的“银河战舰”，踏入了圣西罗沸腾的草皮。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