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清月的弟子，越来越多了。
这些心腹弟子，给普通弟子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清月不是什么好人，他选的弟子又能多好？
言传身教，不外如是。
只是，李然并没有再放过他们。
他们不在审判前进行检举，如今都已经宣布了结果，再检举又有什么意义？
李然并未留情。
拔剑之后，将其尽数斩杀。
“安葬了吧，好歹是你们的同门。”
随后，李然便在清虚观门上写了四个字。
“安葬了同门之后，就自觉进去吧！”
没被杀死，只是不让出门，一众弟子也没有怨言，按照李然交代的，将这些死者去安葬了，也都乖乖回到了清虚观中。
李然则是带着辛十六，要回了辛家一众狐妖的尸体。
只可惜，并非每一个都留有全尸。
有些在逃亡路上，道士们也是就地处理了。
现在收拢到的尸体，也是有限。
辛十六默默地将狐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然后合葬在了山间。
妖族的丧事，都是简办，辛十六悲痛不已，还好有洛轻云一直抱着她安抚。
对一只小妖来说，家破人亡的痛苦，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洛轻云其实也差不多。
睹物思人，物伤其类。
辛十六好歹算是报仇了，她却连仇人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好在，那松鹤子得罪了李然，往后，总有被李然清算的时候。
她跟在李然的身边，总会等到那一天。
墓前三人，都很沉默。
辛十六沉浸在悲痛中，洛轻云沉浸在悲痛中……
“你在想什么呢？”
李然忽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洛轻云和辛十六却毫无反应。
他抬头看过去，便见萤穿着一身官服，坐在树梢上。
这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到？
有趣的能力。
李然便从墓前走开，让她们继续祭拜。
他则是一跃，坐在了萤的身边。
“我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
“生杀予夺，是极大的权力。
权力一旦被滥用，造成的后果便会很严重。”
“这点破事，值得你想那么久？
你不是智者吗？”
萤的语气很不客气。
她打不过李然，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找找场子了。
比如，质疑李然的智慧。
李然摇头，道：“你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是因为你缺乏慧根。”
萤：“……”
被反杀了。
“那你不妨给小女子好好讲讲，也好让我知晓您的惊世智慧？”
“可矣！”
有教无类，既然对方求教，李然一定会教她。
“大部分的人，都有夺走他人生命的能力。”
这种力量，正常人都有，要么用武器，要么用毒之类的。
总归，有心之下，总有方法。
“为了秩序的稳定，秩序限制了使用这种能力。
而其中的一部分人，却可以获得这种权限。
这就是法！”
萤：“……”
她错了，智者的确是智者。
李然虽然存在认知障碍，但也只是有点障碍，他的三观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也的确博览群书，智慧超群。
他从细微处，讲到了高深处。
然后，就讲到了现在的困境。
法是规则。
规则并非是规则怪谈的规则，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是否执行，如何执行，都在人的掌控之中。
同样的，夺走生命的能力，也不会被一纸文书剥夺。
且，官方有官方的权限，非官方有非官方的权限，还有的无视一切规则。
这一切，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乱象。
妖魔肆意屠戮，因为官方的法管不到他们头上。
还有象清月这样，找到机会就进行扩大化打击。
“所以，我想要建设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
“你是法家的？我还以为你是儒家学者。”
萤有些意外。
李然道：“我不是哪一家，只是博览群书，取精华，去糟粕而已。”
“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实话实说而已。”
李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展开，再展开就涉及到怎么造反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
“听说了辛家的事情，公主让我过来看看。
好歹我也是新任巡夜御史总指挥使。”
她是特意找李然来显摆官职的。
你说我不行，我这不还是当上了？
“噢？那你现在打算做点什么事情？
洛轻云可是破了长生丹的大案，你不会比不上她吧？”
“就是你身边的小美人？我能不如她？”
萤这人，主打一个好胜心强。
“论智慧，我活了数千年，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
论实力，我已经达到了人间极限，理论上，我天下无敌，明白吗？”
“哦？”
李然顿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萤连忙道：“也还是有一些比较超模的，超出极限，我打不过也是正常的。”
她才不想跟李然打。
这人有点赖皮。
她能感受到李然身上的恐怖。
每次想要跟李然干架，她都感觉心跳加速。
那是一种要死的感觉。
以前面对那些超模怪物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心慌。
可见，李然是真猛。
那一手随意的书山学海，都让她无法破解，可见李然的可怕。
还好，他是凡人。
凡人，总有老去的时候。
就象她以前见过的一些老登，再怎么惊才绝艳，寿数一到，还不是任她挖坟？
“比如说？”
李然对力量极限，有些好奇。
见他一副求教的样子，萤也显摆起来。
你再能打，不也有不如我的地方？
“这世上的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
“比如呢？”
“现在有记载的历史，不过三千年。”
“是这样，没错。”
“但我已经活了超过三千年了。”
“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忘了。”
“忘了？”
李然震惊，道：“怎么忘的？”
“不知道。”
萤难得流露出有些伤感的情绪，道：“我原本是记得的，我记得，我伤害了很重要的人，家人，亲人。
然后，我就很痛苦，记忆就在这些痛苦中，不断磨损。
但是，痛苦却始终保留下来了。
只是很多相关的记忆，就这样消失无踪……”
李然：“……”
头一回见你这样的。
别人应激创伤失忆，忘掉的是痛苦的记忆。
你反过来了，痛苦的记忆记得，那些其他记忆反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