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的平板发出刺耳的蜂鸣。
屏幕上那片暗红色的局域,像癌细胞一样疯狂扩张,几乎要溢出整个地图。
【警告:检测到“血肉瘟疫”能量指数呈几何级数增长,已突破临界值。】
【目标“该隐”,正在进行最终形态转化。】
苏箬的脸色变了,她快步走到我面前。
“老板,埃及那边……”
我摆摆手,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的油。
“知道了。”
我的语气很平淡,她说的事儿不象是世界末日,倒象楼下小卖部酱油涨了五毛。
“可是……”
我直接伸手,把她平板上那个吵个不停的红色警报关了。
世界瞬间清静了。
“天塌下来,也得等我吃完这只鸭子。”我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拿起牙签剔了剔牙。
苏箬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飞快地汇报起来。
“老板,该隐从埃及逆向传送,九玄镇狱戒的系统提示,对方已锁定我们的坐标。”
“他体内融合了另一块‘世界本源基石’,我们的捕捉计划已经失败。”
“就在刚才,龙渊的天基监测系统发现,一道巨大的血云正从西边过来,三分钟后将抵达京城上空。”
她划动平板,调出一张实时动态图。
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血色云层,正以超音速席卷而来,云层下方,电闪雷鸣,带着一股硫磺和腐肉的恶臭。
那不是云,那是活的,蠕动的血肉。
“根据模型推演,该隐的能量场足以将五环内彻底抹平,京城千万人口……”
“我建议,立即激活最高级别避难预案,疏散群众,同时请求龙渊激活天基武器进行拦截。”
我掏了掏耳朵。
“疏散?”
我看着她,一脸莫明其妙。
“那长安街不就堵死了?”
“我还怎么开车去前门吃全聚德?”
苏箬愣住了。
她绞尽脑汁也摸不透我的思路,索性不再纠结。
跟老板讲道理,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那……老板的意思是?”她试探性地问。
我没回答她,而是转身走向大厅中央。
王思聪还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弥勒正拿着拖把,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地上的污渍,动作专业得让人心疼。
我没理会他们,就那么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灯。
然后,我抬起穿着人字拖的右脚。
轻轻跺了一下。
“咚。”
一声轻响,就象是楼上邻居不小心掉了个苹果。
地上那厚实的羊毛地毯,连一丝灰尘都没扬起来。
王撕葱没反应。
弥勒擦地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干活。
苏箬皱了皱眉,不明白我这个动作的意义。
只有我脑海里,九玄镇狱戒的冰冷提示音接连响起。
【叮】
【典狱长权限确认……】
【正在链接京城地下龙脉节点……链接成功。】
【检测到古老阵法协议……正在激活……】
【九宫八卦阵……激活成功。】
【七星锁魂阵……激活成功。】
【两仪微尘阵……激活成功。】
……
一连串的提示音,刷了屏。
【神州气运金钟罩(京城限定版)已上线。】
我嘴角动了动。
不错,看来当年那帮老家伙,活儿干得还挺细。
我转过身,对林清风招了招手。
“林子,别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儿了。”
“去把咱们那辆红旗开出来,就停在门口。”
林清风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大门。
“老板,我们现在去哪?”苏箬跟了上来,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去前门,全聚德。”我理所当然地说道,“刚才那只鸭子味道还行,但不够正宗。我想吃挂炉的。”
“可是……该隐……”
“让他飞一会儿。”我打了个哈欠,“正好让他看看,什么叫国际大都市的夜景。”
我拍了拍苏箬的肩膀。
“走吧,别愣着了,今天我请客。”
“顺便体验一下,京城的松弛感。”
我趿拉着人字拖,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路过瘫软的王撕葱时,我停下脚步,蹲下身。
“哥们儿,你家那宅子,什么时候能过户?”
王撕葱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算了,看你这精神状态,也不象能签合同的样子。”
我站起身,从大花袄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
“拿着,去买点糖吃。”
我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大厅门口,那尊将军俑依旧静立不动。
但在我经过它身边的时候,它那双陶土做的眼珠子里,似乎有两点幽绿色的光芒,闪了一下。
云顶天宫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不是黑夜的暗,而是一种被巨大阴影笼罩的,令人窒息的暗红。
空气中,那股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
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脸上生疼。
一辆漆黑的红旗l9,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口。
林清风拉开车门,躬敬地站在一旁。
我钻进车里,陷进柔软的后座。
苏箬紧跟着也上了车。
“老板,”她看着窗外那片越来越近的血云,声音有些发干,“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我们是来度假的。”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工作上的事,等休完假再说。”
苏箬彻底无言以对。
她看着窗外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又看了看车里正闭目养神的我,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荒诞。
“老板,走哪条路?”林清风沉声问道。
“走长安街。”我眼睛都没睁开,“开慢点,别闯红灯,咱们是守法公民。”
红旗l9平稳地激活,导入了京城的车流。
车窗外,其他司机似乎也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不少人停落车,惊恐地抬头望天。
刺耳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整座城市,开始陷入一种恐慌的骚动。
而我们的车,反倒不急不缓,稳稳行驶在宽阔的长安街上。
我脑海里,九玄镇狱戒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京城龙脉意志正在苏醒……】
【古老的守护者,感受到了挑衅。】
我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那片几乎要压到头顶的血云,撇了撇嘴。
在我这儿搞强拆?问过业主委员会了吗?
我轻声嘀咕了一句。
“在我的地盘,是龙,你就得给我盘着。”
“是只臭虫,你就得给我趴着,别乱拱。”
车子驶过天安门广场。
血云的正中心,一个巨大的人脸轮廓,开始缓缓浮现。
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疯狂。
一股厚重的精神威压直直压下来。
整个京城的玻璃,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苏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在这时,我们的车顶上,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清脆的龙吟。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金色波纹,以天安门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京城。
那股能碾碎钢铁的精神威压撞在金色波纹上,悄无声息就散了。
天空那张巨大的人脸,象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剧烈地扭曲了一下。
我打了个哈欠。
“林子,放点音乐。”
“来首《好运来》。”
“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