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举着手机,那只白淅的手,此刻抖得象秋风里的落叶。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白……白先生……”
“是……是神州一号办公室的电话。”
我刚迈出古堡大门的脚,停在半空。
然后,我有些不耐烦地收了回来,转身看她。
“一号?”
我掏了掏耳朵,脸上写满了莫明其妙。
“谁啊?不认识。”
苏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用这种逛菜市场般的语气,听到对那两个字的回应。
我没理会她僵住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跟他说我没空,正忙着赶飞机呢。”
我顿了顿,象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顺便问问他。”
“会不会做红烧猪蹄。”
“会的话,下次可以考虑去他家蹭个饭。”
说完,我不再看她,对身后的林清风和苏箬摆了摆手。
“行了,外面的事交给你们处理。”
“钱太多了就捐了,或者拿去砸人听个响也行,别来烦我。”
“我得去处理一下前任场地管理员留下的垃圾。”
话音落下。
我的身影,在苏箬和林清风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记得给我留份猪肘子,要辣的。”
……
心念一动。
眼前的世界,从古老的霍亨索伦古堡,瞬间切换。
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边界。
这是一个绝对纯白的世界,上下左右,目之所及,皆是无垠的白。
空间的正中央,两个人被一道道由法则符文构成的半透明锁链,捆成了两个粽子,悬浮在半空。
左边那个,是刚刚被我从“黄金神国”里打包带走的巴尔。
他那由无数灵魂构成的“圣徒真身”,此刻已经被打回了原型,变回了那个穿着破烂黑袍的优雅中年人模样。
只不过,现在的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优雅,只有茫然和恐惧。
右边那个,则是他的老同事,之前在“利维坦”号上被我收进来的,溯源会枢机主教,墨菲斯托。
“呦,老墨,好久不见。”
我从虚空中搬了张小马扎过来,一屁股坐下,顺手还掏出了一桶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爆米花。
墨菲斯托没理我。
他正死死地盯着刚被扔进来的巴尔,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巴尔?”
“你怎么也进来了?”
巴尔也终于从被强制破产又被打包的懵逼状态中回过神。
他看到了墨菲斯托,愣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就涌了上来。
“墨菲斯托?!你这个废物!”
巴尔的咆哮声,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回荡。
“你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吗?你的‘利维坦’呢?你的‘克拉肯’呢?”
“就因为你的失败,害得我不得不提前激活备用计划!”
墨菲斯托听到这话,也炸了。
“我的失败?巴尔!你他妈还有脸说我?”
“是谁给我的情报,说那个姓白的只是个有点奇遇的幸运儿?是谁说只要用‘血煞凝魂晶’就能把他引为同类?”
“结果呢?老子他妈的船都被他当点心吃了!你管这叫幸运儿?”
“蠢货!那是你自己无能!”
巴尔破口大骂。
“一个照面就被人家夺了船,还把老巢的位置都暴露了,你简直是溯源会的耻辱!”
“我耻辱?你呢?”
墨菲斯托疯狂挣扎著,法则锁链勒得他身体都开始冒烟。
“你不是自诩财富之主,掌控规则吗?你的‘黄金神国’呢?怎么也被干碎了?你现在这副狗样子,比我强到哪里去?”
“老子的神国是被典狱长的神权硬生生砸开的!你懂个屁!”
“呵,说得好象你面对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找借口谁不会?”
“咔嚓。”
我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清脆的咀嚼声,打断了两位枢机主教激情四射的互喷。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然后用能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我。
我没在意。
我慢悠悠地咽下爆米花,拍了拍手上的糖霜,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两位,吵完了?”
“别这么大火气嘛,伤身。”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象个调节邻里纠纷的居委会大妈。
“你看,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为了促进大家的交流,增进同事之间的友谊,我决定,特地为你们举办这场内部交流会。”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片纯白的空间,满意地点点头。
“我宣布,第一届‘溯源会最佳同事’评选及‘谁是卧底’友好交流会,现在开始。”
巴尔和墨菲斯托的脸都黑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怨毒。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宣布规则。
“今天的交流会呢,主题很简单。”
我指了指墨菲斯托,又指了指巴尔。
“谁,先说出其他同事的秘密、据点、能力、或者随便什么黑料都行。”
“谁说的多,说的快,谁就能获得本次活动的特等奖。”
我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璨烂。
“奖品就是……从这个单间,换到一个带窗户的豪华海景房,一日三餐,管饱。”
“怎么样,心动不心动?”
“呸!”
墨菲斯托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吐了过来,但在距离我半米的时候,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你休想!”
他面目狰狞地嘶吼,“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吾主和组织的情报,做梦!”
“有骨气。”
我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巴尔。
“你呢?巴尔先生,你可是个聪明人,商人最懂什么叫权衡利弊了。”
巴尔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别白费力气了,典狱长的走狗。”
“我们对吾主的忠诚,是你这种凡人无法理解的。”
“哎,这就没意思了啊。”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本来想跟你们好好沟通的,你们非要逼我上手段。”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吃软不吃硬。”
我后退两步,重新坐回我的小马扎上。
然后,我抬起手,对着他们俩,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下一秒。
整个纯白空间,都暗了下来。
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笼罩了这片天地。
无数条比山脉还要粗壮的巨大触手,从黑暗中延伸出来,每一条触手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篮球大小的吸盘。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恐怖气息,轰然降临。
是克拉肯。
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血脉压制,瞬间就让巴尔和墨菲斯托的身体僵住了。
“来,小克。”
我翘着二郎腿,指着那两个悬在半空的“粽子”。
“给这两位领导,松松骨,按个摩。”
“记住,手法要温柔,服务要到位,争取让他们办个年卡。”
克拉肯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两条小山般的触手,缓缓伸了过去。
然后,像捻小虫子一样,轻轻地,“缠”在了巴尔和墨菲斯托的身上。
触手上的吸盘,开始有节奏地收缩、张开……
“啊——!!!”
“不——!!”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种感觉,就象是灵魂被放进了榨汁机里,反复地碾磨、挤压、撕扯。
每一秒,都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欣赏着他们的表演,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你看,这不就‘友好’起来了吗?”
“我……我说!”
仅仅过了不到三十秒,墨菲斯托就扛不住了。
他之前已经被我折磨过一次,心理防线本就脆弱。
此刻,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充满了恐惧与哀求。
“我说!我什么都说!快让它停下!”
我抬了抬手。
缠绕着墨菲斯托的那条触手,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巴尔还在享受着克拉肯的至尊按摩服务。
“说吧。”
我看着墨菲斯托,象个循循善诱的心理医生。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是……是该隐!”
墨菲斯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是用了吼的方式,将秘密喊了出来。
“下一个……下一个枢机主教,是该隐!”
巴尔的惨叫声,因为这句话,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墨菲斯托,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墨菲斯托!你这个叛徒!”
我没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墨菲斯托。
“该隐?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继续。”
“他……他藏在埃及!”
墨菲斯托彻底崩溃了,为了摆脱那种恐怖的折磨,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就在胡夫金字塔的下面!他负责守护那里的‘天梯’!”
“他的能力……他的能力是……是‘血肉瘟疫’!一种无法被治愈的恐怖瘟疫!能将所有生命都融化成他的养料!”
“血肉瘟疫?”
我摸了摸下巴,砸吧了一下嘴。
“听起来,好象有点脏啊。”
我扭头,看向还在被触手“按摩”得死去活来的巴尔。
“巴尔先生,你的同事已经抢答了。”
“你再不说点什么,豪华海景房可就没你的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