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像一根针,扎破了陈万里那张紧绷的脸。
他瘫在地上,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最后锁定在我脸上。
那里面,恐惧和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用处?”
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
“它的用处,就是送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去见真正的神!”
陈万里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副儒雅商人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本相。
他不再看我,而是手脚并用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壁虎,疯狂地向后爬去。
他爬向的不是门口,而是实验室最深处,墙壁上一个镶嵌着的,鲜红色的紧急按钮。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他一边爬,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们以为打倒几个护卫就赢了吗?!”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这是‘神’的胚胎!是吾主赐予这个世界的至高恩典!”
我没动,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演。
林清风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上去一脚踩断他的脖子。
我抬手拦住了他。
“别急,让他把话说完。”
我冲林清风使了个眼色。
“反派死于话多,这是经典桥段,咱们得尊重传统。
陈万里终于爬到了墙边,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伸出手,狠狠砸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你们都得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充满了献祭般的狂热。
“我要启动‘神胎’的最终净化程序!用整艘船的能量引爆它!”
“大家一起为吾主献身吧!这波不亏!”
“嗡——”
一声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船舱。
实验室里所有的白色照明灯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血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
“警告!能量核心过载!”
“警告!一号容器即将失控!”
机械的电子音在警报声中不断重复,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我身后那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原本就被林清风砸出的蛛网裂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容器内部,那团丑陋的“神之胚胎”像是打了兴奋剂,疯狂膨胀,蠕动。
一股毁灭性的,狂暴至极的能量波动,从容器内部疯狂溢出,让整个实验室的金属墙壁都在嗡嗡作响。
那几个被苏箬精准点射,瘫在地上的改造人护卫,身上的电火花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堆废铁。
剩下的那几个研究员,早就吓得抱作一团,缩在角落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陈万里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末日景象,脸上露出了扭曲而满足的笑容。
“哈哈哈哈!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
“和我一起,化为尘埃吧!”
我看着他那副癫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看,我就说你们反派的想象力很匮乏。”
我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除了同归于尽就没别的招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嫌弃。
“这叫啥?电子榨菜都没你下饭。”
陈万里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没关系,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
我冲他笑了笑,然后抬起了我的右手。
食指上的九玄镇狱戒,在血红色的灯光下,泛起一抹幽幽的碧绿。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我对着陈万里,以及他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研究员,轻轻一挥。
就像在赶走一只碍事的苍蝇。。
陈万里和他身后的那几个研究员,周围的空间,瞬间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嗯?”
陈万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手下的身体,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凭空托起。
脚下的地面在迅速远去。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拉伸,像是变成了梵高画里的星空。
“不这是什么?!”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脚在空中徒劳地挥舞。
下一个瞬间,他们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然后,又凭空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那个正在剧烈晃动,即将彻底破碎的巨大玻璃容器内部。
“噗通!”
几个人影狼狈地摔进了那粘稠的淡绿色液体里。
陈万里一抬头,就和那团暴怒的,近在咫尺的“神之胚胎”,脸贴脸。
那无数根蠕动的血色肉芽,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那股腥臭、污秽的气息,让他几欲作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万里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后的那几个研究员,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从陈万里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回应他的,是“神之胚胎”积蓄已久的暴怒。
“嘶啦!”
无数血红色的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蟒蛇,瞬间从肉块中爆射而出。
它们精准地缠绕住容器内的每一个“入侵者”,将他们死死捆住。
“救救命”
“不!不要!”
研究员们绝望的哭喊和求饶声,只响了不到半秒。
那些触手猛地收紧。
“噗嗤!噗嗤!”
像是捏爆了几个装满番茄酱的气球。
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容器。
陈万里和他的手下,就在他们自己狂热信奉的“神胎”面前,被活生生挤成了肉酱,连一具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吞噬了新鲜的血肉和灵魂,那团“神之胚胎”发出一声满足的嘶鸣,膨胀的速度更快了。
原本狂暴的能量,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容器破碎的声音,也停了。
整个实验室,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血红色的警报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
我放下手,转身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苏箬和林清风。
我摊了摊手。
“我这人有强迫症。”
“看见垃圾乱丢就浑身难受。”
我指了指那个如今已经变成血色肉罐头的容器,脸上露出了舒畅的表情。
“现在物归原主,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