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醒来的时候,贺屿萧已经走了,身侧的被窝里依旧暖和。
她的生物钟很准,这会周姨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刚好过来敲她的门。
“小祝,起床啦!你昨天说想吃小米粥,熬好了,一会就凉了。”
祝余应了声,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伸手去旁边的被窝里拿衣服。
之前贺屿萧只要起床,被子就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但自从祝余来了,他叠被子时,总会留下一条褥子,把祝余的衣服暖在里面,省得祝余早晨起来穿冷冰冰的衣服。
祝余不是很爱叠被子,她还是保留了在现代生活时的习惯,只把被子铺平整。
所以贺屿萧每天早操都会特意回来一趟,再把被子叠起来,因为东北的室内取暖都靠这炕,捂着被子不散热。
后来周姨来了,瞧着贺屿萧来回跑麻烦,就把这活给揽了。
贺屿萧第一天离开,祝余没什么不适应。
吃完早饭,她又逗弄了一下孩子,就去上班了。
义诊这边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过来看病的人明显比一开始少了很多。
虽然现在祝余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但数量上还是远远不及孙逸春。
坐在义诊的桌案前,祝余翻看了一下就诊病人数量,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她天真了。
正巧这时候孙逸春跟裴航也来了,听到她叹气,小老头就问道:“怎么了?才刚上班就觉着不如意?”
祝余苦笑:“确实,瞧这样子,我打赌要输给您了。”
孙逸春被堵得一噎,脸上的老皮都跟着抖了两下:“你这丫头!拜我为师就那么让你为难啊!”
裴航则在旁边偷笑。
祝余又不是第一天表明自己不想拜师,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孙逸春这老头身子骨结实,气一下气不死的。
孙逸春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气了一小会儿,自己也笑了。
“行了,你少跟我这愁眉苦脸,你那身子骨比我还不如,我不要你拜我为师了还不行吗!”
其实自从跟祝余一起教裴航医术的那天开始,孙逸春就有点想开了。
不是他发现裴航的天赋比祝余好,改了想法,转而相中裴航了。
祝余的天赋跟对医术的理解力,就连当年的孙逸春自己都比不上。
而是孙逸春发现发现祝余在教裴航的过程中,是真的倾尽所有,这一点甚至连孙逸春自己都做不到,不然他也不会执着于非要祝余拜师,才肯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她。
他的胸襟比起祝余,差得远呐。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也就不再想什么收徒的事了,反而有种想要跟祝余较劲的想法,他也放下所有去教裴航,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自己多年积淀的医术厉害,还是祝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路子加天赋更厉害。
此刻的孙逸春还没想过,因为有了他这一次尝试,往后的几十年,华国的中医领域才会有更多的名医不计门派只为传道,才能最终保住华国的根!
祝余面露喜色:“真的?您这次真的想通了?以后不会在拿这事缠着我了吧!裴航,你可是见证人!”
“我老头子说话,一言九鼎!”
没了kpi的压力,祝余顿感浑身轻松,今天问诊过程都有种享受的感觉。
唯一一点不同,只有每天过来接她的下班的贺屿萧不在。
丁金接手了这个重担,他过来的时候愁眉苦脸,跟笑意盈盈的祝余形成鲜明对比。
他平时日里总是衣服没心没肺的样子,呲着大白牙到处跑,祝余看着他都觉得牙冷,今天突然变了个样子,祝余还有点不习惯,便问道:“你怎么了?不就是他不在吗,你怎么愁云盖顶的?”
丁金没说前因,只说了后果:“嫂子,团长罚我写一万字检讨,还不让抄模板,他说等回来他要逐字检查,我我没念过多少书,还是进部队之后上的扫盲班,总共只认得几百字,那一万字的检讨得怎么写啊!”
丁金早晨听到贺屿萧罚他心里是又高兴又痛苦,高兴团长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都说了回来要亲自检查自己的检讨,那就肯定不会把自己赶走了,而且团长肯定会平安回来。
但他又痛苦,他是真的写不来检讨,以前每次写检讨都是抄的。
部队里的战士写检讨都是家常便饭了,有些脑子活的就会总结出一套模板,甚至还会根据政策实时更新,模板小册子他们都不知道手抄了多少份,在部队里都传疯了,大家写检讨都是这样写的。
贺屿萧这一下可是直接把丁金的后路给堵了,今天从车站回来他就开始愁了,可这事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只好过来找祝余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他觉得嫂子心善,肯定会帮他的。
可惜他想错了。
别人的这种无伤大雅的痛苦对于祝余来说,挺有意思的。
于是丁金听祝余笑了半路,后半程则是给他提了很多不诚恳也没有建设性的意见。
比如在中间抄名著,或者把一份检讨多写几遍,亦或是在检讨里写回忆录,回想一下他那十几年不算漫长也不算伟大的短暂人生。
“嫂子,你这是害我!团长说了会看,是真的会一字一句地看的,要是我敢乱写,我就完了!”
祝余明显不信,但看丁金是真的愁,也没再调侃:“我也帮不了你,我是真没写过检讨。”
从祝余这里没求到帮助,丁金苦着脸走了。
也是因为见了丁金,祝余心里还真的浮现出几分对贺屿萧不在的不适。
不过这份不适也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晚饭后没多久,于珍来了。
自从出了白英的事后,于珍失落了好几天,她有些自责。
祝余也去看过她,不过看她的状态还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总得自己想通。
所以今天于珍主动过来,她还挺高兴。
“吴嫂子没跟你一起?你们俩都快跟连体婴一样了。”祝余见她自己过来的,忍不住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