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乍亮。
奉天殿的早朝之上,朱元璋一反常态,没有对任何奏章吹毛求疵,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在处理完几件无关痛痒的政务后,他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传朕旨意!”
满朝文武精神一振,齐齐躬身。
“今晚,应天府全城,取消宵禁!着令兵马司、五城都督府,增派人手,严加巡逻,务必保证城内秩序井然,严防火烛盗匪!钦此!”
旨意一下,朝堂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取消宵禁,这可是开国以来头一遭!众人心中都清楚,这是皇上要与民同乐,更是要给足了那位靖海王的面子。
而此刻的朱剩,早已来到了海天宴。
后院最大的排练厅里,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十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挥汗如雨。她们正是从数千佳丽中脱颖而出的十强花魁。经过昨夜的连夜培训,她们正在练习着朱剩“创作”的几支全新舞蹈。
今晚的最后一轮便是舞技,朱剩不打算让她们循规蹈矩地一个个独舞。他要的是震撼,是颠覆。三支风格迥异的团体舞,配合着从未在大明出现过的乐曲,将是今晚的杀手锏。海天宴的乐师和教习们,为了这几支舞,熬得眼睛都红了。
朱剩满意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他先是直奔京营,凭借朱文正那块半推半就塞给他的腰牌,轻而易举地调拨了一千名精锐,命他们傍晚时分在城外集合。紧接着,他又派人通知了其他几个营地,毕竟取消宵禁后,老头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日头西斜,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应天府的百姓们仿佛有了默契,家家户户都提早吃了晚饭,而后便拖家带口,如潮水般涌向城外那片巨大的赛场。
靖海王府的马车不疾不徐地汇入人流,朱剩带着观音奴和一众府里的人,准备先去海天宴,再跟着大部队一同前往。
马车内,观音奴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眼中虽有新奇,却也带着一丝担忧。
“王爷,我们都出来了,那孩子怎么办?”
“放心好了。”朱剩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府里有奶娘呢,更何况我派了人暗中看着,比在皇宫里还安全。今晚你就开开心心地玩,自从怀孕以来,你已经很久没这么出来走动了。”
观音奴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肩上,又幽幽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大舅哥啊?”朱剩嘿嘿一笑,“前几天我还去跟他喝酒呢,好得很!天天左拥右抱的,忙得不亦乐乎。我估摸着,很快你就能做姑姑了。”
“你啊,就带坏哥哥吧。”观音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大舅哥那是性情中人,怎么能叫我带坏?”朱剩一脸无辜,“要不,我现在派人去把他喊来,一起看比赛?”
“还是算了吧。”观音奴摇了摇头,“有皇上在,我哥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等明天,我带点东西去看看他。”
“嗯,明天我把我珍藏的好酒带上几坛,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当朱剩的马车抵达城外时,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火把通明,亮如白昼。他带着观音奴,径直走向那高高在上的主看台。胖子则领着海天宴的众人,在台下一个临时搭建的屋子里紧张地忙碌着。
几位国公也早早到了,正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魏国公徐达一看见朱剩,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来。
朱剩灵活地一闪,躲了过去,夸张地叫道:“徐叔!您老这是干嘛!谋杀亲王啊?”
“干嘛?”徐达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昨天干嘛把我闺女给弄到台前去?现在全应天府都知道了!”
“就这事啊?”朱剩满不在乎地一摊手,“你闺女迟早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再说了,那不是显得您闺女冰雪聪明嘛!”
“哼,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打你一顿狠的!”
“徐叔,您老要打我,那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嘛。”朱剩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
“别贫了,我找你有点事。”徐达脸色一正。
“啥事,徐叔?”
徐达拉着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改天,跟皇后娘娘说说,就说我家那闺女还小,性子野,配不上燕王殿下,这结亲的事……还是算了吧。”
“徐叔,这事我可不去说。”朱剩头摇得像拨浪鼓,“要说您自己说去。”
“我要是敢说,还找你?”徐达瞪眼道。
“您老戎马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您都不敢说,我就敢说?”朱剩一脸惊恐,“万一叔母以为是我在中间挑拨,打我怎么办?”
“算了!”徐达气得一甩手,“找你办事,还不如指望一头母猪能上树!”
说完,魏国公不等朱剩回话,便黑着脸走开了。这让朱剩一时间愣在原地,摸着下巴,满脸的懵懂,难道自己的信誉,就这么差吗?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羽林军护拥着巨大的龙撵,缓缓驶来。老朱带着马皇后,朱标带着太子妃和皇长孙朱雄英,浩浩荡荡地走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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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众人落座,看台上的格局也定了下来。老朱居中,左边是太子朱标,右边是朱剩,俨然左右护法。马皇后怀里抱着粉雕玉琢的朱雄英,两边则坐着太子妃和观音奴。
台下,胖子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喜庆的火红色员外袍,脖子上那根大金链子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晃得人眼晕。
“安静!安静!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胖子对着铜管扩音器吼道。
“今晚,就是咱们花魁大赛的最后一轮!决战之夜!在开赛前,我先公布昨天第四轮厨艺比赛的结果!”
“第十名,楚云袖,5分!”
“第九名,花想容,52分!”
……
“第三名,秦筝语,87分!”
“第二名,沈墨卿,9分!”
“而获得第四轮比赛第一名的,就是我们献上红烧肉的——薛染衣姑娘!93分!”
“好!”胖子一挥手,“接下来,进行最后一项比赛——舞蹈!不过,这最后一轮,可不是单人比赛,而是团体赛!到时候,十名花魁会一同表演,甚至还会有……斗舞!”
“很多人不懂啥叫斗舞,其实……我也不太懂!”胖子憨厚地挠了挠头,“不过,这都是我家王爷安排的,我家王爷说这样做,我就照做!肯定精彩!”
“废话不多说!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十几名乐师抱着各种奇特的乐器走上台,调整好状态。紧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下,十名花魁莲步轻移,走到了舞台中央,等待着音乐响起。
“咚!”
一声沉闷的鼓响,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又极富节奏感的旋律猛然炸开!
音乐起!
伴随着那闻所未闻的音乐,十名花魁开始舞动身姿。她们的舞姿奔放、热烈,充满了力量与美感,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孔雀开屏。这舞蹈与大明传统的含蓄柔美截然不同,充满了惊人的视觉冲击力。尤其是配合着她们身上那轻薄如蝉翼的舞衣,随着动作的起伏,若隐若现,勾魂夺魄。
一时间,看台下那些血气方刚的富商老爷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气血翻涌,不少人甚至当场流下了鼻血。一些带着孩子的妇人,则连忙捂住自家小孩的眼睛,嘴里啐着“不知羞”。
最高看台上,老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他身后的几位国公,也都伸长了脖子,看得目不转睛。
“狗剩子!”郑国公一激动地说道,“这他娘的是什么舞蹈?看得老子心头火起啊!”
“叔,这就是普通的舞蹈,不至于吧?”朱剩淡定地说道。
“怎么不至于!”常遇春指了指台上,“你没看上位,眼睛都直了吗!”
朱剩瞥了一眼,只见老朱果然是一副猪哥相,便坏笑道:“呃呃,没事,晚上多吃点黄连败败火就行。”
“去你娘的!吃黄连你也想得出来!”常茂笑骂道。
“常黑子!”一声怒喝从上面传来,老朱骂道,“你他娘的骂谁呢?狗剩子他娘,那是咱三嫂!”
常茂脖子一缩,连忙躬身:“臣该死,骂习惯了,一时没收住。”
“哼,再让咱听见你胡咧咧,咱就把你贬去漠北喂马!”老朱呵斥了一句,又转过头,搓着手,一脸热切地对朱剩说道:“狗剩子,等结束了,能不能……把这十个人,给咱送进宫去?”
话音未落,一声冰冷的暴喝自身后传来。
“朱重八!”
马皇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怒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往宫里弄这些烟花女子了?!”
“哎哟!妹子,妹子!放手!疼疼疼!”老朱顿时没了皇帝的威严,龇牙咧嘴地求饶,“咱……咱就是想让她们进宫,没事的时候给咱跳跳舞,活跃活跃气氛……”
“哼!这事你想都别想!”马皇后这才松开手,随即转向朱剩,语气却温和了许多,“剩子,等比赛结束了,把这十个姑娘,送到我那儿去,我有用。”
“好的,叔母。”朱剩连忙应下,心里却乐开了花。
还是叔母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