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冰冷的雨水顺着枪管滑落，滴在白先生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好久不见，白先生。”
叶锋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这漫天的雨幕，冷得让人发抖。他微微俯下身，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亚洲区负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看起来，没有上次视频里那么从容了。”
白先生浑身僵硬。
那把顶在他额头上的手枪，就像是死神的镰刀，随时都会收割他的性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求饶的话，或者是搬出方舟基金会的名头来威胁。
但他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看到了叶锋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
“带走。”
叶锋收起枪，转身向着黑暗中走去。
“别让他死了。这可是我们的‘贵客’。”
几个小时后。
印度洋深处，“审判庭”基地。
这里没有阴暗潮湿的地牢，也没有血迹斑斑的刑具。
白先生被关在一间洁白得近乎刺眼的房间里。四面墙壁都是特制的隔音材料，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头顶那一盏冷白色的无影灯，散发着令人焦虑的光芒。
门开了。
叶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
身后跟着嚼着口香糖的李默。
“怎么样？这环境还满意吗？”
叶锋拉开椅子坐下，随手将平板扔在桌子上。
白先生缩在角落里，那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皱皱巴巴，满是泥污。他警惕地看着叶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残留的侥幸。
“你们……想干什么？”
“要钱吗？我有钱！我有两亿美金的私房钱！只要你们放了我，都是你们的！”
“钱？”
李默嗤笑一声，把口香糖吐在纸巾里。
“白先生，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的那些账户，现在连一毛钱都转不出来了。在‘天眼’面前，你就是个穷光蛋。”
白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你们想要什么？”
“情报。”
叶锋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关于方舟基金会的一切。总部的位置，主教的身份，还有那个所谓的‘新人类计划’。”
“不可能！”
白先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如果我说了，主教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杀了我全家！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疯子有多可怕！”
“是吗？”
叶锋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桌上的平板。
“看来你还对自己那个所谓的主子抱有幻想。”
“那不妨先看看这个。”
李默上前，点开了播放键。
屏幕上出现的并不是什么血腥的画面，而是一段清晰的音频波形图。
那是李默截获的，白先生逃跑前与主教的最后一次通话录音。
“……毁掉就毁掉吧。”
主教那冰冷、机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
“白，向我证明你的价值。要么杀了他们，要么死在他们手里，成为我观察‘天罚’实力的又一份数据。”
死一般的寂静。
白先生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那是被彻底抛弃后的绝望。
他为方舟卖命二十年，自以为是不可或缺的功臣，是核心圈的一员。
但在主教眼里，他甚至不如一组实验数据值钱。
“还没完。”
叶锋手指滑动，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是奥利维亚。
那个不可一世的首席科学家，此刻正坐在审讯椅上，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说了出来。
“白先生只是一个高级管家。”
视频里的奥利维亚神情麻木。
“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在主教看来，像他这种随时可以替换的代理人，全球至少有几十个。”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清洗程序就会启动。”
“事实上，在他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他的车里就已经被安放了炸弹。不管他能不能逃走，方舟都没打算让他活着。”
“不……这不可能……”
白先生抱着头，眼中满是血丝，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
甚至是一枚必须销毁的弃子。
“看到了吗？”
叶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崩溃的男人。
“想杀你的不是我。”
“是你的主教。”
“现在，全世界只有这间屋子是安全的。只有我们，能让你活下去。”
叶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像是一个魔鬼在做着交易。
“选吧，白先生。”
“是带着那些秘密变成一具尸体。”
“还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换一条生路？”
白先生抬起头。
那双曾经充满了精明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方舟基金会对他太了解了，只要他离开这里半步，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追杀。
唯一的活路，就是彻底背叛。
“我……我说。”
白先生的声音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新的身份，新的脸，还有……绝对的安全。”
“成交。”
叶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只要能挖出方舟的根，别说一个新身份，就是给他整成外星人也没问题。
白先生颤抖着伸出手，在平板上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密码。
那是他作为亚洲区负责人，所掌握的最高级别权限密钥。
“这是‘诺亚’数据库的后门。”
白先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里面有方舟基金会全球资金流动的底账。”
“还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还有主教每隔三年，就会去的一个地方。”
“那是连奥利维亚都不知道的绝对禁区。”
“代号：‘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