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瑞气喷薄而出,祥云万道,紫气东来。
一片浩浩荡荡、威严无匹的紫气,自东方而来,横贯长空三万里!
赵公明手中的金鞭猛的一沉,黑虎四蹄一软,被这股威压逼震慑的差点跪伏在地。
药师佛身后的琉璃净土退散,脸色惨白如纸。
所有人都惊恐的抬头望去。
只见那漫天紫气之中,一面古朴的镜子缓缓浮现。
镜面之上,映照出三界六道,诸天万界。
昊天镜!
紧接着,一道身着太白仙袍,手持拂尘的老者身影,踏着祥云,缓缓而来。
他面容慈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天庭威仪。
太白金星!
而在他身后,乌云滚滚,雷声隐隐。
三十六员雷部神将身披重甲,面覆狰狞面具,手持雷楔电钻。
李长庚在半空站定,目光在那一片狼借的战场上扫过,而后径直落在了孔宣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孔宣那五色流转的腹部位置。
“天帝有旨。”
李长庚的声音清淅的穿透了每一寸空间,在所有神佛的耳膜上炸响。
哗啦!!
赵公明虽桀骜,却也知晓分寸,闻言忙收起金鞭,在黑虎背上微微欠身。
杨任、温良等太岁府神将更是齐齐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整齐划一。
灵山一方,药师佛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双手合十,低眉垂首,以示恭顺。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去想,这面子上的规矩,谁也不敢先破坏。
“西牛贺洲,乃三界版图,非化外之地。”
“今日灵山之乱,无论是太岁府执法,亦或是佛门护法,皆已逾越底线,致使地脉震荡,生灵涂炭。”
“陛下口谕:止戈息灾。”
昊天镜猛的一颤,那道清光骤然扩散,化作一道实质般的屏障,横亘在太岁府大军与灵山僧众之间。
那些原本杀红了眼的五猖兵马,被这屏障一撞,纷纷倒飞而出,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那些试图结阵反击的红衣法师与罗汉,也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推回了灵山山门之内。
李长庚做完这一切,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那双清亮的眸中,射出两道精芒直刺孔宣。
“孔宣,还不放人?”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孔宣负手而立,五色神光在他身后吞吐不定,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满是桀骜。
“大明王。”
李长庚的声音沉了几分,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并未展开,只是握在手中。
“阻碍天庭执法,袭击天庭正神。”
“依天条律例,此乃谋逆。”
“你虽是佛门明王护法,但只要这西牛贺洲还在三界之内,还在天道之下,这谋逆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还是说,你要代表整个西方教?”
这顶帽子扣的极大,极重。
一旦坐实,届时三十三天的星斗大阵,雷部的万雷天牢,甚至是昊天上帝的亲自出手,都将顺理成章。
孔宣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狂,但不傻。
他可以无视燃灯,可以看不起赵公明,甚至敢跟圣人叫板。
但他不能无视这套运行了无数个元会规则。
一旦打破这个规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不会饶了他。
况且,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哼。”
孔宣冷哼一声,周身那股几乎要将苍穹刺破的锐气,终究是收敛了几分。
“天庭的威仪,倒是越来越大了。”
孔宣语带讥讽,却终究是有了动作。
只见他胸腹之间五色光华猛的一转,喉头微动。
“哇——”
随着孔宣张口一吐,三道流光被五色神光裹挟着,重重的摔落在灵山脚下的废墟之上。
光华散去,露出三道身影。
紧那罗盘膝而坐,原本那一身白衣此刻已变成了一半纯黑一半纯白,那朵黑莲虚影悬浮在他头顶,与他周身的佛光诡异地共存。
他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枯寂之中,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如来世尊的金身显的有些黯淡,那件像征着万佛之祖的锦斓袈裟上,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
如来面沉如水,双手合十,那双洞察世事的慧眼之中,流转着沉思之态。
相对来看,殷郊显的格外从容。
一身玄黑战甲,虽然略显凌乱,但那股冷硬如铁的气质未减分毫。
殷郊站定身形,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半空中的李长庚身上。
“金星来的倒是时候。”
殷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本君刚要与世尊好好论一论这西牛贺洲的律法归属,这天便开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
李长庚眼皮一跳,心中暗骂这小子是个不知好歹的刺头,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公事公办的肃穆。
“岁君,适可而止。”
李长庚深深看了殷郊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有旨,请岁君回天庭复命。”
“复命?”
殷郊冷笑一声,举起手中染血的功过簿。
“这案子还没办完,卷宗还没归档,罪寇还没伏法,本君复什么命?”
他猛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如来。
“世尊,方才在那五色空间之内,本君问你的三个问题,你可还没给本君答案。”
“这西牛贺洲,到底是你灵山的私产,还是天庭的疆土?”
“这满山的神佛,究竟是方外之人,还是天庭的臣民?”
“这杀人偿命的铁律,在你们佛门这儿,究竟能不能兑现!”
药师佛与燃灯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至极。
这个疯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老是揪着这一点不放?
西牛贺州自古乃方外之地,佛门众人自是方外之人。
如来缓缓抬起眼皮,沉思之态褪去,那双眸子里无波无澜。
“岁君执掌功过,如何处置,自然任凭岁君做主。”
殷郊眉峰一挑,却是毫不毫收敛,与如来针锋相对。
“世尊错了。”
“定罪与否,不在本君,在证据,在事实,在律法。”
李长庚在一旁人都快麻了。
他这次奉旨前来,名为“止戈”。
实则是为了保下殷郊,同时敲打佛门。
毕竟,现在还不是时机,更需要的是一种威慑下的平衡。
可殷郊这架势,分明是要直接掀桌子。
真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够了!”
李长庚不得不开口,手中拂尘一甩,一道柔和却坚韧的仙力挡在了殷郊身前。
“岁君,此案自会受理,三法司亦会核查。”
“但今日,陛下旨意已下,令太岁府即刻收兵,回驻西牛贺洲边界,等待天庭进一步诏令。”
说到这里,李长庚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劝诫。
“这是法旨,也是军令。”
“岁君莫非要抗旨不成?”
殷郊盯着李长庚,眼中的煞气翻涌了许久。
他当然明白昊天的意思。
见好就收,利益要最大化。
今日闹到这个地步,佛门的脸面已经被踩在了泥里,天庭的威严已经立住。
再继续下去,逼的圣人下场,三界大乱,那就是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
权力,从来都是妥协的艺术。
哪怕是神仙打架,拼的也是背后的资源交换与利益分割。
殷郊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了方天画戟。
“好。”
“既然是陛下旨意,本君自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