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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征高丽劳兵,溃萨水折将(1 / 1)

却说大业六年,隋炀帝又欲南幸江都,因为洛阳宫苑,草木俱凋,无可留玩,偶然忆及江都富丽,且有琼花一株,非常鲜艳,前次曾经看过,此时不知如何景色,所以更欲一观。

惟萧后以下,不耐跋涉,好好的婉言劝阻,偏隋炀帝执意不从,且对后妃等说道:“卿等俱到过江都,应亦领略风景,与此处不同,不要说山川秀美,就是一花一木,也比此地格外鲜妍。并有琼花一株,是绝无仅有的珍品,今虽草木零落,当不似此间寂寞,所以朕更欲一游,聊抒愁闷。”

隋炀帝说至此,有一美人接入道:“陛下要不致寂寞,亦没有难事,限妾三日,管教这芳华苑中,百花开放。”

隋炀帝瞧着,乃是清修院内的秦夫人,不禁冷笑道:“卿有甚么神术,能使万象回春?”

秦夫人嫣然道:“妾怎敢在天子前,谬作诳言?待三日后,自见分晓。”

隋炀帝将信将疑,好容易过了三日,便至苑中探验真伪,一入苑门,果然花木盛开,芳菲斗艳,就是池沼中荷芰菱芡等类,亦皆翠叶纷披,澄鲜可爱。

隋炀帝当下惊喜得很,极啧称奇。那十六院夫人,已经带了许多宫女,出来迎驾。

秦夫人先笑问道:“苑中花木,比江都何如?”

隋炀帝迟疑道:“朕且问卿这般幻术,从何处学来?否则现在天气,哪里有这样繁盛?”

众夫人听了此语,不禁哑然失笑,惹得隋炀帝越发感觉动了疑心。再三穷诘,方由大众奏明,乃是翦彩纸制造为花,制锦作叶,费了三日三夜的工夫,才布置得簇簇新新。

隋炀帝闻言,仔细审视,方能辨明塜鼎,确是一个糊涂虫。

隋炀帝又向秦夫人说道:“似卿这么慧想,也好算巧夺天工了。”

遂与众夫人到处游玩,但见红一团,绿一簇,仿佛与春间无二。

待至游兴已阑,隋炀帝便往清修院中,小作勾留。

秦夫人早已经备好佳肴美馔,请隋炀帝上坐,自与众夫人递相劝酬,把隋炀帝灌得烂醉,便在院中倦卧。

到了酒销醉醒,已是昏黄,众夫人俱已散去,但有秦夫人侍坐榻前,瞧见隋炀帝醒来,当然递过香茗,畀他解渴。

隋炀帝见秦夫人晚妆如画,别饶丰韵,不由的引起欲火,索性叫她卸衣侍寝。

秦夫人乐得承恩,先替隋炀帝脱去龙袍,然后自己亦解衣入帏,云雨巫山,销魂真个,这也是数见不鲜,不容描摹了。

且说秦夫人翦彩为花,制锦作叶,又把隋炀帝留住游赏,安居一二旬,但是假花假叶,颜色容易黯淡,虽然经宫人时常调换,终究是鱼目混珠,艳而不芳。

隋炀帝复而感觉心生厌恶,仍然决定计划前往江都一行。

后妃等不好拦阻,只好听他启銮,惟萧后未曾随往,十六院夫人,也不过去了一小半。

外如宫娥彩女,随意拣选数百名,随着隋炀帝,仍坐龙舟南驶。

沿途自有卫士拥护,不过比第一次南下时,已觉得轻车简从,许多方便,途中观山览水,随意消遣,不多日已抵达江都。

江都宫监王世充,已经将宫室赶筑,大致告成,并选得若干美女,入宫执役,一闻驾到,便出郊迎谒,导引隋炀帝入城。

隋炀帝至宫中巡视,凡一切布置,尽皆合意,又见诸宫女统来叩谒,无一非仪容俊雅,眉目轻盈。

隋炀帝看向王世充,很是嘉奖。

王世充,字行满,本来姓支,是西域的胡人。寄居在新丰。他祖父支颓耨早逝,父亲支收跟随改嫁到霸城王氏的母亲生活,因而就改为姓王,官至汴州长史。

王世充曾求学于儒生徐文远门下。29

他广泛涉猎经史,尤其爱好兵法以及卜卦算命、推算天文历法方面的学问。开皇年间,王世充按战功被授予仪同,接着提升为兵部员外郎。他善于向朝廷陈事进言,通晓各种律令条文,但常利用法律条文徇私作弊,随心所欲。有时候有人批驳他,他就巧言诡辩文过饰非,言辞激烈,人们虽然明知他不正确又没有谁能使他认错。

隋炀帝大业年间,王世充被提拔为江都丞,兼任江都宫监。

王世充口才,本来便佞,又经隋炀帝奖赏,更觉极口献谀,隋炀帝便将所携金帛,赏给若干,王世充当然拜谢。且知隋炀帝嗜好,惟酒与色,便即呈上美酒盛馔,并令在宫女役,各携乐器,弹唱歌舞。

那吴女一副歌喉,乃是天生成的娇脆,不比那北里胭脂,细中带粗,隋炀帝听了,只觉得靡靡动人,沁及心脾。

惟所歌的多是本乡小调,不甚合宜,于是命王世充录述《清夜游》曲,指导宫女,这《清夜游》曲系隋炀帝自撰,东都宫女,都能口诵,经王世充录示诸女,到底吴中丽质,聪慧过人,有一半粗通文墨,用心默记,便能一一背诵,随口成腔;于是一半儿唱歌,一半儿鼓乐,隋炀帝且饮且听,但闻清声摇曳,歌云:

洛阳城里清夜矣,见碧云散尽,凉天如水,须臾山川生色,河汉无声,一轮金镜飞起,照琼楼玉宇,银殿瑶台,清虚澄澈真无比。

良夜情不已,数千万乘骑,纵游西苑,天街御道平如砥,马上乐竹媚丝姣,舆中宴金甘玉旨。

试凭三吊五,能几人不愧圣德穷华靡,须记取隋家潇洒王妃,风流天子。这是补录《清夜游》曲,故借此叙入,看官莫被瞒过!

隋炀帝见吴女绣口锦心,乐不可支,等到酒阑歌罢,便就吴女当中拣选数名姿色较佳者,留之旁侍。

王世充已知隋炀帝微意,即请隋炀帝安寝,拜辞出宫。

隋炀帝挈领数名侍女,退入寝室,大约是轮流供御,从心所欲便了。

但是此时琼花已是凋谢,须待明春再开,隋炀帝就羁留江都,且思东游会稽,便命凿通江南河,自京口直达余杭,共计八百余里,使得通行龙舟。

怎奈一时不能告成,只好耐心待着。

这个时候,接虎贲郎将陈棱捷报,乃是发兵航海,袭破琉球,击毙国王遏刺兜,虏归男女数千人,因此报功。

原来琉球为东海岛国,风俗略似倭人,倭人即是日本国,比琉球为大,大业四年,倭王阿每多利思北孤,日史称推古帝。曾贻隋书,有云:“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隋炀帝览书不悦,传旨鸿胪卿,谓蛮夷书如或无礼,勿再上闻。

越年,隋炀帝乃遣文林郎裴清出使倭国,倭王却优礼相待,并遣使人随贡方物。

隋炀帝面问倭使,方知倭国东南,尚有琉球国,因而派遣羽骑尉朱宽入海,赍诏宣抚。

偏偏琉球国王不肯奉诏,朱宽当即还报,始令陈棱袭击。

陈棱既得破灭琉球,隋炀帝更欲从事高丽,征高丽王高元入朝。

阅过上文,应知隋炀帝在突厥时,已谕令高丽使臣,饬令朝贡。

此时已越两年,高丽王并未应命,再行遣使征召,仍然不至。

隋炀帝不禁动怒,拟即发兵亲征,课令天下富民,买马给役,每匹贵至十万钱,并饬戍官镇将,简阅器仗,务求精新,如或滥恶,立诛无贷。为这一战役,又不免骚动中原。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到了大业七年的仲春,隋炀帝自江都出发,带了许多宫女,仍驾龙舟,经过永济渠,北向涿郡,途中颁诏四方,不论远近将士,概令会齐涿郡,东往讨伐高丽。

隋炀帝又敕幽州总管元弘嗣,速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

元弘嗣不敢违背怠慢,令官兵督役,使丁役们昼夜站立于水中劳作,劳工们“自腰以下,无不生蛆”,死者无数。

隋炀帝轻视人民性命,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并饬河南、淮南、江南三处,造戎车五万乘,送至高阳,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赴军,再调两河民夫,供给军需。

隋炀帝又下诏拨派江、淮民船,输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都要汇合于涿郡。

舳舻千里,往返常数十万人,日夕不停,死亡相继。

隋炀帝行抵涿郡,驻驾临朔宫,所有文武从官,俱令给宅安居,自在宫中迷恋酒色,不减平时。

惟朝征粮,暮征兵,三令五申,不管兵民死活。可奈道途多阻,转运维艰,一时不能会集,没奈何捱延过去。

自大业七年初夏开始,直至次年孟春,天下兵民,方趋集涿郡。

隋炀帝召入合水令庾质,当面询问道:“高丽兵民,不能当我一郡,今朕悉众往讨,卿以为必克否?”

庾质答道:“以众临寡,何患不克?但不愿陛下亲行。”

隋炀帝闻言,顿时脸上变色,说道:“朕统兵至此,怎可未战先退,自挫锐气?”

庾质又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战若未克,反损威灵,不如车驾留此,但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敌不意,方可必克。兵贵神速,迂缓便恐无功了。”

隋炀帝不从,反叱责道:“汝既惮行,尽可留此。”

隋炀帝遂诏分全军为左右两翼,左十二军出镂方、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粘蝉、襄平等道,络绎登程,总集平壤,共得一百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二百万,馈运饷糈,人数加倍。

隋炀帝瘖纛启行,亲自授予权宜节度,每军置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各百人,十队为团,步兵八十队,分作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铠胄缨拂旗恟,每团异色,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令步兵夹进,进止立营,各有次序。

(“瘖”意为沉默、不言,“纛”指古代军队中的大旗或仪仗旗帜,合称“瘖纛”可引申为“沉默的旗帜”或“无声的号令”,暗喻军事行动的突然性与权威性。)

这种军事组织体现了隋炀帝对征辽东战役的高度重视和直接指挥。

前军先行,后军继进,相距约四十里。御营六军,最后出发。历四十日,方才尽出涿城,首尾衔接。

鼓角相闻,旌旗绵亘九百六十里,直是近古以来,少见少闻的军仪。不是行军,实同儿戏。

途次,隋炀帝复令段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段文振在道中婴疾(长期生病),上表行在,略云:

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须随时加防,即日陈降款,亦不宜遭受。惟虑水潦方降,毋或淹迟,伏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

若倾其本根,余城自克。如不及早裁定,待遇秋霖,必多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鋿沓龊螅迟疑不决,非上策也。

臣不幸遘疾,命在须臾,恐不能效力戎行,为国杀贼,自知罪戾,有辜圣恩,所望陛下扫除小丑,指日凯旋,则臣虽死,亦瞑目矣。谨此上闻!

隋炀帝阅览奏表,尚未以为然,没多久,即接到段文振死耗。

隋炀帝虽然感到痛惜,但如段文振表中所言,仍是疑信参半,好几日始至辽水,众军总会,临水为阵。

高丽兵阻水拒守,隋军不得前济。

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语人道:“丈夫性命,自有定数,怎能卧死儿女子手中呢?”

麦铁杖于是自请为前锋,将要渡辽河,铁杖对他的三个儿子说:“你们应该准备浅黄色的衣衫。我久蒙国恩,今天应是为国捐躯的时候。我如果战死,你们将会富贵。在忠于孝上,希望你们多努力。”

为儿孙作马牛,亦属何苦。

会工部尚书宇文恺,奉敕造浮桥三道,夤夜(连夜)赶工成,引桥架辽水上面,自西至东。

可是等到渡河时,桥未完工,离东岸还有几丈,不能相通,高丽兵大至,隋兵赴水接战,溺死甚众(淹死的人很多)。

麦铁杖一跃登岸,闯入高丽阵内,虎贲郎将钱世雄、孟詧,亦跃过中流,与麦铁杖先后杀入,十荡十决,差不多与猛虎一般,高丽兵亦被杀无数。

怎奈后方军队不能跃上,徒令三人奋身拼命死斗,毕竟势孤力竭,相继捐躯。

隋军不得已敛兵引桥,复就西岸。

隋炀帝得闻麦铁杖战死,于是追赠为宿郡公,使其长子孟才袭爵,次子仲才、季才,并拜正议大夫。更命少府监何潬,督工接桥,二日乃成,再架水上。

诸军依次奋进,得渡辽水,大战东岸,杀得高丽兵七零八落,死了万人,余众都遁入辽东城(今辽阳市区辽阳老城东北隅)。

隋军乘势进攻,把辽东城团团围住。隋炀帝亦渡辽东进,命尚书卫文升招抚辽左人民,免役十年,且下诏戒谕诸将道:“朕此次东征,吊民伐罪,并非为功名起见,诸将或不识朕意,轻兵袭击,孤军独斗,徒思为己立功,冀邀爵赏,实非大军行法本旨。卿等进军,但当分为三道,有所攻击,必须三道相知,毋得轻进,猝致丧亡。并且军事进止,概宣预先奏闻,静待复报,如有专擅,就使有功,亦必加罪。”

还想沽名?诸将接到这道谕旨,莫敢先动。高丽兵守御辽东城,日久未得攻下。

隋炀帝又觉焦急,亲阅城池形势,但见城不甚高,濠亦不甚广,偏偏如此旷日无功,想是将士疲玩所致,因复召诸将诘责道:“尔等竟视朕为木偶么?朕欲东征,尔等多不愿朕来,今朕既到此,正欲观尔等所为,果然尔等畏死,不肯尽力,难道朕不能加刑,乃敢这般玩法么?”

说至此,声色俱厉。自相矛盾,叫人如何措手?

诸将相率惊惶,并皆谢罪。

于是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决计进攻平壤,自率江、淮水军,浮海先进,渡入賨水,去平壤约六十里,与高丽兵遇,乘锐邀击,大破敌兵,便麾兵进攻平壤城。

当时,周法尚等人认为没有朝廷敕令,不敢擅自回军,都不肯服从命令。谓宜俟各军偕至,然后进攻。

来护儿不听,厉声道:“洛阳被围是心腹之患,高句丽不过是疥癣之疾。专擅之罪,我来承担,与他人无关。有敢阻拦我的,军法从事!”,说罢,来护儿即简精甲四万,直逼城下。

高丽兵出来搦战,来护儿督兵交锋,未及数合,高丽兵便即退回。

来护儿驱军入城,城门却也未闭,一任隋军掩入。明是诈计。

隋军一入城逈,就分头四掠,无复步伍,哪知城逈左右的空寺中,都有高丽士兵埋伏着,一声胡哨,两旁杀出,好似斫瓜切菜一般。

来护儿见不是路,连忙鸣金收军,军士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内外不复相顾,死的死,逃的逃。

来护儿狼狈逃回,高丽兵在后追逐,还亏周法尚整军接战,方将高丽兵击退。来护儿收拾残众,还屯海浦,不敢再进。其进锐者其退速。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邽道;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候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出遂城道;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出增地道。

这九个军队同时出发,约至鸭绿水西岸会齐。

人马皆赍(带)百日粮,又给排甲枪槊(兵器盔甲),并衣资戎具营帐等类,每人须负重三石,力不能胜。

宇文述下令军中,如有遗弃粮仗,立斩无赦。

士卒不堪负担,悄悄的掘了坑堑,埋窖粟米(悄悄挖了坑掩埋粮食),才至中道(走到半路),粮已将尽。

高丽遣大臣乙支文德,诣营诈降(来到军营诈降)。

于仲文拟拘住乙支文德,偏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慰抚使,谓不应遽执来使,失外人心。

于仲文于是遣归乙支文德,嗣复自悔,派遣人前往去追,但说是尚有余议,诱令复来,那乙支文德掉头不顾,渡江自去。

于仲文既失文德,甚是感到懊怅,及与宇文述相会,宇文述因粮尽欲归,于仲文还说是亟追文德,可以报功,宇文述不愿再行。

于仲文悻然道:“将军统十万众,不能击破小丑,何面目回见主上?且仲文此行,早知无功,试想将多士众,人不一心,如何胜敌?”

宇文述不得已与诸将渡过鸭绿水,力追乙支文德。

高丽将士看见隋军已有饥色,料知不能久持,佯用羸兵诱敌(假装用老弱残兵诱导敌军),每战辄走。自朝至暮,述七战七捷,恃胜骤骄,遂东渡萨水(今朝鲜清川江),距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

乙支文德复而派遣人诈降,向宇文述传语道:“公若旋师,当奉高元来朝行在。”

宇文述看见士卒疲敝,不可复战,又见平壤城险固难下,权时允许,引军西还。又令部众结一方阵,防备不虞。

果然高丽兵四面抄击,没奈何且战且行。及回渡萨水(今朝鲜清川江),各军半济,高丽兵从后掩击,隋将军辛世雄阵亡。

隋军已无斗志,又见辛世雄战死,顿时惊溃,不可禁止。

一日一夜,奔还鸭绿水,行至四百五十里。来护儿听闻宇文述等败归,亦自海浦奔回,惟卫文升一军独全。

先是九军渡辽,共三十万五千人,及返至辽东城,止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丧失殆尽。

隋炀帝大怒,于是锁系(关押)宇文述等,收军驰还,留民部尚书樊子盖,居守涿郡,自驾龙舟还东都。

宇文述素得上宠(向来得皇帝宠信),其子宇文士及又尚(娶)帝女南阳公主(娶皇帝女儿),故隋炀帝不忍加诛,独斩刘士龙以谢天下,夺于仲文等官爵,进卫文升为金紫光禄大夫。诸将皆委罪仲文,所以诸将得释,惟于仲文不赦。

于仲文忧恚成疾,方得出狱,但已是病重身危,没多久即死。得保首领,还是幸事。

前御史大夫张衡,已经放黜,隋炀帝恐他怨谤,曾经令人伺察,至从辽东还驾,忽由张衡之妾上书告变,讦发张衡怨望谤讪。张衡不知有君,无怪张衡之妾不知有张衡。有诏赐令自尽,遣使监视。

张衡临死大言道:“我为人作何等事,还敢望久活么?”

监督行刑的官员自塞两耳不敢听,下令杀了他。

未几(没多久),又是大业九年,隋炀帝复欲再征高丽,征集天下兵至涿郡,且募民为骁果,因命代王杨侑留守西京,授卫文升为刑部尚书,使辅代王。

越王杨侗留守东都,民部尚书樊子盖为辅,再议东击高丽,并诏复宇文述官爵,谓前时兵粮不继,致丧王师,这是由军吏供应不周,并非宇文述罪,可仍令以原官统军,寻又加开府仪同三司。

孟夏四月,复启跸东征,遣宇文述为前驱,与上大将军杨义臣,同趋平壤。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余道,王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王仁恭率劲骑千人,首先突阵,击破高丽兵。

高丽兵入城固守,隋炀帝自统大军攻辽东城,守兵随机守御,兼旬不拔,隋炀帝遍征攻具,四面扑城,仰攻用楼梯,俯攻用罇凿,终不见效。

隋炀帝乃又饬造布囊百余万件,满贮土石,堆积城下,高与城齐,令战士上登横击。又制八轮楼车,高出城墙,车上乘了弩手数百人,弯弓竞射。

城中防不胜防,危蹙万状,正要一鼓攻入,不料内讧迭起,警报频来,遂令这位荒淫骄纵的隋炀帝,只好引军折回。有诗叹道:

无端劳动四方兵,功未成时祸已成。

试看黎阳生巨变,乱阶毕竟始东征。

欲知内乱详情,请读者续阅下章节。

隋炀帝征高句丽的核心动因是?地缘政治冲突与统一战略?。高句丽在隋朝初期已崛起为东北亚强国,其疆域东至日本海、南抵汉江,并联合突厥、陈朝等势力对抗隋朝,试图维持区域霸权。隋炀帝继承隋文帝未竟之志,旨在重建以隋朝为中心的东亚秩序,并恢复汉晋时期对辽东的郡县统治(高句丽故地为中原故土)。此外,高句丽多次侵扰隋朝辽西边境,且拒绝臣服,迫使隋炀帝以武力解决争端。

此役暴露隋炀帝?战略失误?——过度依赖兵力优势忽视后勤与协同,且将政治威慑凌驾于军事逻辑之上,成为古代“穷兵黩武”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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