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悄悄的。
只有中央空调运转的轻微嗡嗡声。
前台,李乐乐正趴在宽大的大理石桌面上。
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贪睡的小猫。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清来人的瞬间,那双有些迷离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
原本趴着的身体象是装了弹簧,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飞扬哥!”
李乐乐从前台跳了出来,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出一声脆响,差点没站稳。
她也不管周围还有没有别人看着,一脸欣喜地凑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
“昨晚吓死我了,那些人好凶,还拿着刀……”
小姑娘的声音里还带着昨晚残留的惊恐,软糯的尾音在颤斗。
龙飞扬看着这个单纯得象张白纸的姑娘。
心里那股因为杀戮而积攒了一夜的戾气,稍微散了一些。
“没事了。”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们。”
“恩嗯!”
李乐乐用力点头,脸颊红扑扑的。
她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回前台。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她从抽屉里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粉色的保温盒。
“那个……你好不容易回来,这是我早上做的皮蛋瘦肉粥。”
“还热着呢。”
“我看你昨晚急匆匆出去,肯定没吃东西,胃会不舒服的……”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头都快埋到胸口了,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龙飞扬接过保温盒。
入手温热。
那种温度顺着掌心传遍全身。
他想起了刚来华海,和李乐乐打磕卖混的日子。
那时候,没少蹭李乐乐她们的零食,还让她给自己买羊腿……
满满的都是回忆。
“谢了。”
正好有点饿。
这种久违了的平凡而温暖的烟火气,让他感觉自己还活在人间。
而不是那个充满杀戮和背叛的地狱。
就在这时。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嚣张叫骂声。
“让开让开!”
“好狗不挡道!”
“本少也是你们这群看门狗能拦的?”
玻璃旋转门被大力推开,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一个穿着名贵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把推开想要阻拦的王全。
王全被推了个跟跄,鞋底在地面擦出一道黑痕,差点摔倒。
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大束极其夸张的红玫瑰。
那个头比脸盆还大,红得刺眼。
身后跟着两个戴着墨镜、人高马大的保镖,手里提着几个印着外文logo的名牌礼盒。
“陈总呢?”
那年轻人也不看人,鼻孔朝天。
“本少听说陈总病了,特意带了长白山百年的野山参来探望。”
“赶紧叫那个什么王全的出来接驾,慢了一步唯你们是问!”
王全站稳脚跟,刚想发火骂娘。
一看对方这身行头,还有那辆停在门口极其拉风的兰博基尼,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
开的那辆车,没个一千万下不来。
根本不是他一个小保安能惹得起的。
“这位先生,陈总现在身体不适,不见客。”
李乐乐虽然心里害怕,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阻拦。
她挡在通往电梯的必经之路上,双手微微张开。
“请您先预约……”
“预约?”
年轻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轻浮的桃花眼。
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李乐乐一番。
目光在她的胸口停留了几秒,眼神里透着赤裸裸的猥琐。
“啧啧,陈氏集团的前台素质不错嘛,这腿够玩一年啊。”
“怎么?本少来看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跟你们这些下人预约?”
未婚妻?
大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陈总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
“你胡说!”
李乐乐急了,涨红了脸反驳道。
“陈总才没有……”
“啪!”
年轻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响亮。
在大厅里回荡。
李乐乐被打得偏过头去,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五个指印清淅可见。
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哪来的野丫头,敢这么跟本少说话?”
年轻人甩了甩手,一脸嫌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好象刚才打了什么脏东西。
“我是江城钱家的钱天明。”
“陈梦辰跟我指腹为婚,这是老一辈定的亲事,谁敢说个不字?”
“识相的赶紧滚开,别逼本少发火,拆了你们这破公司。”
钱家?
江城?
王全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这又是哪路神仙?
钱天明一把推开挡路的李乐乐,迈步就要往电梯口走。
一副天王老子的架势,根本没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
突然。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
却重如泰山。
压得他肩膀一沉。
钱天明感觉半边身子瞬间麻了,象是被千斤顶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谁特么……”
他怒骂着回头。
正对上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
深邃。
冰冷。
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要去哪?”
龙飞扬手里还提着那个粉色的保温盒,语气平淡得象是在问路。
“你谁啊?”
钱天明疼得龇牙咧嘴,试图挣脱。
却发现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江城钱家的大少爷!我是……”
“不管你是谁。”
龙飞扬打断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手掌微微用力。
咔吧。
肩胛骨错位的声音清淅可闻。
“啊!”
钱天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一束昂贵的红玫瑰散落一地。
鲜红的花瓣被踩得稀烂,汁液横流,象是一摊鲜血。
“这里是陈氏集团。”
龙飞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
“不是垃圾场。”
“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那两个保镖见主子被打,立马扔下礼物冲了上来。
“放开少爷!”
“找死!”
拳风呼啸,直奔龙飞扬的面门。
这两人身手矫健,脚步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身上带着一股狠劲,那是见过血的人才有的气息。
龙飞扬看都没看一眼。
甚至连那只提着保温盒的手都没动。
抬腿。
两脚。
动作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
砰砰!
两个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象是两个被踢飞的沙袋。
直接倒飞出了大门。
狠狠地砸在那辆兰博基尼的前挡风玻璃上。
哗啦!
价值不菲的防弹玻璃瞬间粉碎,炸开一朵白色的蛛网花。
警报声响成一片,刺耳至极。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王全吞咽口水的声音,咕咚咕咚。
太残暴了。
太直接了。
这就是飞扬哥的办事风格。
能动手绝不废话,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钱天明疼得脸都白了,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脑门上狼狈不堪。
“你……你敢打我?”
“我是钱家的人!我爷爷是……”
“啪。”
龙飞扬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几颗带着血丝的牙齿混着血水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
钱天明的半边脸瞬间肿得象个发面馒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打女人。”
龙飞扬指了指捂着脸还在轻声抽泣的李乐乐。
“这一巴掌,是替她打的。”
“你……”
钱天明捂着脸,眼里满是怨毒和恐惧。
他在江城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从来都是他打别人,今天竟然被人打得象条狗。
“滚。”
龙飞扬松开手。
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带上你的人,还有你的这些破烂。”
“三秒钟内消失。”
“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装进盒子里寄回江城。”
钱天明看着龙飞扬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那是真的会杀人的眼神。
心里最后一丝嚣张彻底崩塌。
他连滚带爬地往外跑,鞋都跑掉了一只也不敢回头捡。
那两个保镖也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钻进车里逃了。
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只留下一地狼借的花瓣和还在尖叫的汽车警报声。
龙飞扬转过身。
看着李乐乐。
小姑娘还在哭,脸上那个巴掌印触目惊心,让人心疼。
“疼吗?”
龙飞扬问,声音柔和了几分。
李乐乐摇摇头,眼泪随着动作甩飞出去。
“不疼……”
“飞扬哥,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那个钱家好象很厉害,我在电视上看过……”
她顾不上自己的脸,反而还在担心龙飞扬。
“没事。”
龙飞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柔。
“就算是天塌下来,有我在。”
“去财务领一万块钱,算工伤。”
“休息几天,脸消肿了再来。”
“不用……”
“听话。”
龙飞扬没再多说,提着保温盒走进电梯。
按下顶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大厅里的喧嚣。
既然回来了。
那就把这些牛鬼蛇神,通通清理干净。
江城钱家?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