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符纸刚咽下，沈知意就感觉肋骨处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踉跄一步，扶住墙才没跪下去。嘴里一股铁锈味，张口就是一口血，溅在灰扑扑的地砖上，红得刺眼。
萧景珩同时停下脚步，手撑在石壁上，指尖发白。他抬手抹了把嘴角，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怎么了？”他问。
沈知意摇头，喘了口气，“不是受伤……是链接反噬。”
她低头看自己校服前襟，血还在渗，可伤口在哪却找不到。胎记开始发烫，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皮肤上。
天机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战场签到完成，生命共鸣已绑定，宿主将共享致命伤害】
后面还跟了个颜文字。
她咬牙站直，“你去战场了？”
“嗯。”萧景珩声音低，“我必须去。那里是北境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冰锥阵的源头。”
沈知意盯着他后背，忽然看见虚影——九根巨大的冰锥悬在他头顶，一根都没落下，全在成形。寒气顺着空气蔓延，连她站的地方都冷了几分。
这不是幻觉。
是她的感知被拉过去了。
“你别动。”她说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
“签到。”
她冲出密道时腿还在抖，但不敢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钟楼。必须赶在辰时前登顶。
明德高中早就封校了，教学楼空荡荡的，只有风穿过走廊发出呜呜声。她一口气爬上六楼，踩着楼梯扶手跃上钟楼平台。
砖缝里长着野草，地面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残迹。她记得系统提过，现代城市很多建筑都压在古代遗迹上，而这座钟楼，正建在百年前大周北境战场的主将祭坛原址。
她看了眼手机，五点五十八分。
两分钟后就是辰时。
她盘腿坐下，把掌心按在地面裂缝中央。胎记烫得厉害，像是要烧穿皮肉。
天机系统开始倒数：【签到准备中……3、2、1——】
她闭眼。
【叮！宿主于大周北境战场遗址完成签到，获得异能：战场透视】
系统还补了句：【欧气爆棚，建议当场加鸡腿！】
视野瞬间变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钟楼平台，而是一片焦土废墟。天空灰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远处残旗飘荡，战马尸骨横陈，断剑插在泥土里，锈迹斑斑。
这是战场残影。
而在画面中央，站着一个人。
银灰色的头发被风吹起，肩上有血，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傀儡丝。他站在原地没动，背后九道冰锥正在凝结，每一根都比刚才更清晰。
沈知意知道那是萧景珩。
她看得见他，但他看不见她。
她抬起手，想碰他，指尖却穿过了影像。
“你能听见吗？”她喊。
没有回应。
她收回手，盯着那九根冰锥。它们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从虚空里一点点抽出来的，像是有谁在幕后操控，一根一根往他命门钉。
不能再等了。
她摸出发绳——那是用天机签到簿撕下来的纸条编成的，平时用来扎头发。现在她一把扯下，扔向空中。
纸绳断裂的瞬间，她开口：“以我之命，换他一线生机。启动生命共振。”
话音落下的刹那，胎记炸开一道金光，顺着血脉冲向四肢百骸。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金色罡气里，像点燃了一层护体火焰。
同一时间，战场中的萧景珩猛地抬头。
他原本低垂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泛金。喉结上的刺青亮起，银灰发梢染上金边。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护体罡气轰然撑开，震碎了靠近的三块碎石。
他没回头，但嘴角动了动。
他知道她来了。
两人隔着时空，一个在现代钟楼之巅，一个在古代战场废墟，同时抬头望天。
金光与金光在虚空中交汇。
系统弹出红色警告：【危机具象化剩余12小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生命共鸣已激活，双界伤害同步率提升至73】
沈知意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
她抬手擦掉，发现指尖的血已经开始泛金。身体像被撕开又缝上，痛得她手指抽搐。但她没倒下，撑着地面重新站起。
她再次看向战场影像。
九根冰锥只剩八根半还在凝形，进度卡在七成。寒气减弱了一瞬，说明刚才的共鸣打断了成阵节奏。
有效。
她咬牙冷笑，“想在他身上钉满冰锥？问过我没？”
她掏出锦囊，从里面抽出一张符。这是上次从国师那抢来的破阵符，一直没舍得用。现在她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个叉，直接拍在自己心口。
符纸燃起金火，瞬间融入皮肤。
她感觉到心跳变了节奏，和萧景珩的越来越接近。
同步率还在上升。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波动，共鸣强度+15】
后面还飘过一行吐槽：【这届宿主太猛，系统血压都高了】
沈知意没理它。
她盯着战场，看着萧景珩缓缓抬手，将最后一根傀儡丝缠上手腕。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动一下都要耗尽力气。
但她知道他在等。
等她确认位置，等她锁定敌源，等她给出反击信号。
她举起右手，掌心对准虚空。
五指张开，然后猛然握拳。
萧景珩点头，侧身半步，摆出迎战姿态。
风更大了。
战场残影中，第八根冰锥突然加速凝结，尖端已经完全成型，直指他后心。
沈知意瞳孔一缩。
“还有四根没完，别放松！”她吼出声，像是他能听见。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扛住。
她再次调动体内异能，把所有天机点集中到胎记位置。金光越来越强，几乎照亮整个钟楼平台。
远处居民楼有住户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嘀咕了句“哪来的大功率探照灯”，又关上了窗。
沈知意不管这些。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战场上。
第九根冰锥开始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调转方向，不再对着萧景珩，而是微微偏移，指向某个未知坐标。
她愣住。
这不是攻击失误。
是有人在干扰阵法。
她冷笑一声，“挺会算账啊。”
她没退。
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站到钟楼边缘。
下面是二十米高空，风吹得她校服猎猎作响。她张开双臂，让金光彻底释放。
“来啊。”她低声说，“一起死，看谁先撑不住。”
战场那边，萧景珩突然抬手，冲她所在的方向挥了一下。
不是招手。
她读懂了意思：你该撤了。
她摇头。
“这次换我守你。”她说完，掌心再次凝聚一道金光，透过战场透视，精准打在第八根冰锥的基座上。
冰锥剧烈晃动，裂开一道缝。
萧景珩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面对九道冰锥，缓缓抬起双手。
金光从他体内涌出，与她的遥相呼应。
系统最后弹出一条提示：【双界共鸣稳定，防御阵型初步建立】
后面加了个小小的点赞表情
沈知意站在钟楼边缘，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看着战场中的他，一动不动。
两人隔空而立，一个在现代高楼，一个在古代废墟，金光连接两端，像一根不断裂的线。
第九根冰锥的尖端，开始滴落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