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站在林荫道上，肩头的伤口开始发麻。她知道毒素在往身体里钻，可她没停下。她把剩下的半根糖棍咬碎咽下，抬脚就走。
她要去找萧景珩。
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让他别死。
她记得纸条上写的——“需萧景珩的血解毒”。但她反过来想，如果她的血先进他身体呢？会不会把契约反过来绑？天机系统没教过这个，也没人试过。可她不信命定规则不能改，尤其当改命的代价是她自己。
她一路穿走廊、翻矮墙，脚步越来越沉。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那是他在撑不住的信号。她咬牙往前冲，直到看见那扇刻着旧符文的木门。
藏经阁后室。
她一脚踹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一个人靠坐在墙角，银灰色的发丝垂在地上，喉结处的刺青正一跳一跳地亮着红光。
“你又来送死？”萧景珩声音哑得不像话，“滚出去。”
她没理他，直接走到他面前蹲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不滚。”她说，“我要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金光。他想甩开她，但手刚抬到一半就僵住。血契反噬已经到了极限，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劲。
沈知意抽出随身的签到簿，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还残留一点天机点的余温。她咬破掌心，将血按在书页上，再狠狠拍向他胸口。
“警告！检测到高危操作”
“生命共享即将升维为因果逆转”
“宿主将永久遗忘最重要记忆”
系统的弹幕突然炸开，红色字一条接一条往外蹦。
她没停。
“忘了就忘了。”她盯着他苍白的脸，“反正我记得你要找糖炒栗子香味就够了。”
萧景珩瞳孔骤缩。他听懂了。她是真打算把自己从这世上抹掉，只为把他拖回来。
“沈知意！”他低吼，想推开她，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她反而压得更紧，手掌贴着他心口不放。血光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像蛛网一样爬满地面。
契约正在重组。
只要再三秒，逆转就能完成。
就在那一刻，他猛然扣住她后颈，用力一拽。
唇对上了唇。
她愣住。
他嘴里有铁锈味，是血。他把自己的血渡进她嘴里，硬生生打断仪式。那一瞬间，她脑中嗡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锁住了。
系统弹幕一闪而灭：
“因果逆转中断”
“血契转化启动”
她喘不过气，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疯了？”她终于挣脱，声音发抖，“我差一点就能——”
“差一点你就没了。”他靠在墙上，嘴角还在流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瞪着他，“那你也不能这样随便亲我！”
“不然呢？”他冷笑，“等你真把记忆丢了，哭着问我你是谁？”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抬起手，左臂上的纹路正缓缓浮现，幽蓝中带着金边，像龙鳞铺开。那是玄甲军真正的力量开始苏醒的征兆。
但他也快撑不住了。
刚才那一吻不只是阻止她，也是把她的生命力拉回来。代价是他自己失血更多，魂力几乎见底。
“你总是这样。”她低声说，“别人还没动手，你就先把自个儿豁出去。”
“你不也一样。”他闭眼，“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空气安静了一瞬。
外面风刮进来，吹得残卷哗啦作响。头顶横梁上，有人用刀刻了四个小字：“哭包存档点”。
她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小时候躲在这里，怕被人找到。”他说，“每哭一次就刻一笔，后来发现没用，没人会来。”
她忽然伸手，摸出裤兜里那半根沾血的棒棒糖棍。
轻轻放在他手边。
“现在有用。”她说，“你现在有我。”
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忘了也好。”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省得你哭。”
她心头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软了下去。
能量反冲太猛，她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现在仪式被断，身体立刻垮了。倒下的瞬间，他伸手捞住她，把她拽到身边。
她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是他染血的唇角和紧握她手腕的手。
石室里只剩两人呼吸声。
四周散落着断裂的傀儡丝，地上有干涸的血迹，还有几片被风吹乱的古籍残页。头顶的刻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靠着墙，睁着眼，盯着门外的方向。
手指仍圈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来了。
他眉心一跳，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只是把沈知意往怀里带了带，让她背贴着自己的胸口。
外面的人停在门口。
门缝下的影子静止了几秒。
然后，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