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兵不血刃(1 / 1)

浑河南岸,靖远军大营里静得能听见雪沫子落在旗幡上的簌簌声。

士兵们持械肃立,眼睛盯着对岸那座死寂的城池,没人说话,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刨动冻土,喷出一团团白雾。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时间仿佛被这北地的严寒冻住了,每一息都过得格外缓慢。

赵大锤在阵前来回踱步,厚底皮靴踩得雪地咯吱作响,活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熊。“他娘的,一个时辰,比打一场仗还难熬!”他忍不住咕哝,朝手心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总镇,这眼看就快到午时了,城里一点动静没有,连个出来回话的都没有!要我说,这帮鞑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狗剩蹲在炮阵后面,用一块油腻的软布反复擦拭着炮管,头也不抬:“急啥?炮弹又没长腿,跑不了。午时一到,他们不开门,咱就帮他们开。保准比过年放炮仗还热闹。”

周遇吉按着刀柄,望着对岸城头隐约晃动的人影,沉声道:“他们在拖时间。或许在争吵,或许在准备最后一搏,也或许在等什么变数。”

王靖远骑在马上,身形笔直如枪。他没有理会将领们的议论,目光平静地落在赫图阿拉那低矮却险峻的城墙上。他在等,等这座城池自己从内部崩解,等那个可能隐藏在暗处的人做出选择。

一个时辰,是他给出的最后期限,也是他给城内压力加到极限的砝码。他相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生存渴望面前,任何看似坚固的联盟都会出现裂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艰难地爬升,却驱不散阴云和寒意。

赫图阿拉城内,此刻正上演着一出比戏台上更激烈的生死博弈。

所谓的“皇宫”偏殿里,炭火盆烧得发红,却暖不了在场几人冰凉的心。代善、阿敏,还有几个勉强还能召集起来的中生代贝子、台吉,围坐一堂,个个脸色灰败,眼神游移。

殿外,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嚎和零星的争吵声,那是饥饿和恐惧在底层士兵与百姓中发酵。

“还剩不到两刻钟!”阿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跳起,“代善!你还在等什么?等明狗的炮弹落在我们头上吗?”

代善双手撑在桌上,指节捏得发白,嘶声道:“投降说得轻巧!开了城门,你我便是砧板上的肉!王靖远那文书上说得好听,‘只诛首恶’!谁是首恶?你?我?还是这满殿的宗室贵族?明狗恨我们入骨,会放过我们?”

一个年轻些的贝子颤声插话:“可可不投降,难道真等死吗?刚才那炮您也看见了,咱们这木头城墙,经得住几轮?”

“闭嘴!”阿敏瞪了那贝子一眼,转回头盯着代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投降,也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北门通往老黑河,过了河就是野猪岭,进了山,明狗的大队人马就追不上!咱们分散走,总能活下来一些人!总比在这里被一锅端了强!”

“分散?进了山吃什么?喝什么?这冰天雪地,没有补给,十个人里能活下一个就不错了!”代善反驳,声音却透着虚弱。他知道阿敏说得有道理,但他不甘心,也不信任。分散逃进山林,意味着他最后一点权威也将烟消云散,爱新觉罗氏可能就此星散,再无聚拢之日。

“那你说怎么办?!”阿敏低吼,“守是死,散也是死,降也可能是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殿内陷入僵持,绝望如同粘稠的墨汁,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偏殿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穿着普通护军棉甲、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众人警觉地望去。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俊朗,带着几分阴鸷与疲惫的脸。

“多尔衮?!”代善失声惊呼,猛地站起。

阿敏和其余人也俱是一惊,纷纷起身,手按向腰间。

多尔衮,这位在辽阳城破后便神秘消失的睿亲王,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赫图阿拉,出现在这个决定命运的偏殿里!

“你你怎么进来的?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代善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多尔衮看起来瘦了不少,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甚至比在辽阳时更深沉难测。

“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多尔衮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走到炭火盆边,伸出冻得发青的手烤了烤,“重要的是,我知道一条路,或许能让我们大部分人,不用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什么路?”阿敏急问,语气中带着怀疑。

多尔衮缓缓扫视众人,目光在代善和阿敏脸上停留片刻:“投降。但不是无条件投降。”

“投降?”代善苦笑,“多尔衮,你没看到明狗的文书吗?只诛首恶!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首恶?”

“那是给下面人看的。”多尔衮淡淡道,“王靖远和洪承畴都是聪明人。他们想要的是彻底平定辽东,是赫图阿拉完整地落入手中,是女真各部不再生乱。杀了我们,固然解恨,但也会激化仇恨,让散入山林的余部更加顽抗,让北边的野人女真部落心生恐惧,甚至投靠更北的罗刹人。留着我们至少是留着我们中的一部分,做个样子,表示招抚,对稳定辽东更有利。”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离开辽阳前,留了几个眼线。王靖远在辽阳处置降卒,并未大肆杀戮,反而用了以工代赈,分化瓦解。他对蒙古部落也是威逼利诱,并非一味剿杀。此人务实。”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和他谈条件?”阿敏眼神闪烁。

“不是我们。”多尔衮看向代善和阿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我去谈。大汗皇太极被擒,大金已名存实亡。如今城内,真正还能掌握一些兵力、有些话语权的,除了大贝勒和二贝勒,也就剩下我了。但大贝勒和二贝勒目标太大,是明狗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而我或许还有一点谈判的筹码。”

代善脸色一变:“多尔衮,你想抛下我们,自己向明狗卖好求活?”

“抛下?”多尔衮笑了,笑声里带着讥诮,“大贝勒,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讨论怎么活吗?是大家一起死,还是有一部分人能活,甚至为爱新觉罗氏留下点种子?我可以去谈,保证开城之后,不追究大多数将领和士兵的罪责,保全宗室妇孺性命。至于我们几个”他目光扫过代善、阿敏,“或许需要暂时受些委屈,但未必没有转圜余地。至少,比困死在这里,或者冻死在野猪岭强。”

殿内再次沉默。多尔衮的话像一把冷酷的解剖刀,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他是在夺权,也是在给出一个看似可行的出路。

阿敏眼神挣扎,看向代善。代善面如死灰,他知道多尔衮说得对。皇太极被擒后,多尔衮的实力保存相对完整(正白旗部分精锐很可能早已被他转移),又年轻,比他和阿敏更有价值。明军或许真的愿意留下多尔衮这样一个榜样,来招抚其他女真部众。

“你有多少把握?”代善的声音干涩无比。

“没有十成。”多尔衮坦然道,“但五成把握,值得一试。至少,我能保证城门是从里面由我们的人打开,而不是被明军用炮轰开。那样,我们最后一点体面,和谈条件的资格,还能保住。”

体面资格这些曾经不值一提的东西,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

“你要什么?”阿敏盯着多尔衮。

“我需要大贝勒和二贝勒的印信,以及暂时听从我的安排。”多尔衮平静地说,“午时之前,我必须派人出城,与王靖远接触。”

浑河南岸,距离午时只剩下一刻钟。

王靖远抬手,正要下令炮兵做最后准备。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他面前滚鞍下马,急促禀报:“总镇!北门有动静!吊桥放下了!出来三个人,打着白旗,朝河边来了!”

来了!王靖远眼中精光一闪,举手示意全军戒备,但暂缓开炮。

很快,三名穿着普通女真服饰、未持兵器的人,在两名明军斥候的押送下,来到了阵前。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精悍,眼神沉稳,见到王靖远,抱拳行礼,说的竟是颇为流利的汉语:“小人额尔克,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求见大明靖远伯王总镇,有密信呈上。”

王靖远示意亲兵接过信件检查。信是写在羊皮纸上的,字迹遒劲,用的是汉字:

“大明靖远伯王总镇钧鉴:败军之将多尔衮顿首。今势穷力竭,不敢再抗天威。然城中兵民数万,皆太祖皇帝遗泽,恳请总镇念在上天好生之德,网开一面。衮愿率众归降,开城以迎王师。唯乞数事:其一,请保城中兵民性命,不咎既往;其二,请勿掳掠宗室妇孺;其三,衮愿束身归罪,听凭朝廷处置,但请勿牵连过广,使女真各部有喘息归化之机。若蒙允准,午时三刻,西门洞开,箪食壶浆,以迎天兵。若不见允,唯有焚城死战,玉石俱焚。何去何从,惟总镇裁之。多尔衮再拜。”

信的内容在王靖远意料之中。多尔衮果然跳出来了,而且抓住了关键——他愿意做这个归降的代表,甚至自请处置,以换取对城中大多数人的宽恕和女真各部的归化可能。这是个聪明的提议,既给了明军台阶,也保全了他自己和部众的部分核心利益,甚至还隐隐点出了“逼得太紧可能导致更顽固抵抗或部族星散”的后果。

王靖远将信递给身边的苏远清,看向那使者额尔克:“睿亲王现在何处?”

“主子已在城中,掌控西门及部分兵马。”额尔克不卑不亢,“只待总镇回音。”

“信中所请,本镇需斟酌。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开城投降,放下兵器,我军绝不滥杀无辜,不掳掠妇孺。至于具体条款,以及多尔衮等人处置,需由洪督师及朝廷定夺。”王靖远缓缓道,“你回去告诉多尔衮,午时三刻,我要看到西门敞开,守军解除武装,出城列队。他本人,需亲至阵前请降。若能做到,一切皆可商议。若耍花样”

他语气转冷,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额尔克:“你应该知道后果。”

额尔克身体微微一颤,低头道:“小人明白!定将总镇之言带到!”

使者匆匆返回。王靖远立刻召集众将,快速部署。他并不完全信任多尔衮,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狗剩,炮口瞄准西门及两侧城墙,一旦有变,立刻轰击!”

“赵大锤,带你的人马,随时准备从西门冲入,控制城门!”

“周遇吉,其余各门加强监视,防止声东击西或有人从其他方向突围!”

“石锁,带你的人,想办法靠近西门,确认城内情况,如有机会,潜入控制关键位置!”

命令一条条下达,军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迅速调整部署。紧张的气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凝重。谁知道这是不是多尔衮的缓兵之计或诈降陷阱?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指向了午时三刻。

赫图阿拉西门。

沉重的包铁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向内打开。吊桥早已放下。门洞内,影影绰绰,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城头上,代表后金的龙旗被降下,扔下城垛。一面简陋的白旗被升起,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

王靖远眯起眼睛,挥手示意部队保持阵型,缓缓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在距离城门约一箭之地停下。

城门内,一队人走了出来。大约百余人,都未穿甲,未持兵器,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多尔衮。他换了一身素净的蓝色棉袍,未戴帽子,头发梳得整齐,脸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淡然。他身后,跟着脸色灰败、眼神躲闪的代善和阿敏,再后面是几十个穿着各色袍服、显然是宗室贵族模样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多尔衮走到护城河边,停下脚步,对着明军阵前的王靖远,缓缓跪了下去,以手加额,伏地叩首。他身后,代善、阿敏及所有贵族,也全都跟着跪倒,黑压压一片。

“败军之将,亡国之臣多尔衮,率赫图阿拉守军及爱新觉罗氏宗亲,向大明靖远伯王总镇请降!自此以往,愿为大明臣仆,永不再叛!恳请总镇,饶恕满城兵民性命!”多尔衮的声音清朗,远远传来,在寂静的雪野中回荡。

王靖远策马缓缓前行几步,来到阵前。他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的多尔衮,这个曾经叱咤风云、让无数明军将领头疼的对手,如今就这样匍匐在自己马前。

历史在这一刻,悄然转向。

“睿亲王请起。”王靖远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既已归降,便是我大明子民。此前罪愆,朝廷自有公论。但既肯幡然悔悟,免动干戈,保全城池生灵,便是有功。”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传遍四野:“传我将令!靖远军各部,有序入城,接管城防!收缴一切兵器!安抚百姓,不得骚扰!凡投降兵卒,集中看管,听候发落!宗室贵族,另行安置,严加保护,不得怠慢!”

“遵令!”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响起。

赵大锤一马当先,率领骑兵呼啸着冲过吊桥,涌入西门。紧接着,步兵队列踏着整齐的步伐,开进城中。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城内的街道两旁,跪满了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女真士兵和百姓,他们丢下了手中简陋的武器,在明军士兵的指挥下,排队走向指定的集中地点。

王靖远这才下马,走到仍跪在地上的多尔衮面前。

多尔衮抬起头,与王靖远目光相对。一瞬间,两个聪明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许多东西:审视、评估、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睿亲王,”王靖远伸手虚扶,“起来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皇宫。”

多尔衮顺势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沫,侧身引路:“总镇请。”

走在赫图阿拉狭窄而泥泞的街道上,王靖远看着这座简陋甚至有些寒酸的后金“都城”,心中感慨万千。就是从这里,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最终搅动了整个辽东,差点颠覆了大明江山。如今,它又回到了大明手中,以一种近乎兵不血刃的方式。

皇宫(如果那几栋稍大的木石房子能算皇宫的话)很快到了。这里比沈阳的伪皇宫小得多,也简陋得多,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正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简单的桌椅和早已熄灭的炭盆。

王靖远没有去坐那个代表着后金最高权力的位置,只是站在殿中,环视四周。

“皇太极的印玺、仪仗,可还在?”他问。

多尔衮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抬出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是后金的“皇帝之宝”、“大汗之印”等金印玉玺,以及一些仪仗器物。比起辽阳缴获的,少了许多华丽,多了几分粗犷。

“都在这里了。”多尔衮低声道,“自太祖以降,积累的一些典籍、图谱,也另有收藏。总镇可派人清点。”

王靖远点点头,对苏远清道:“苏先生,登记造册,封存起来。这些都是要呈送京师的。”

他又看向多尔衮:“睿亲王,城中粮草还能支撑几日?百姓生计如何?”

多尔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瞒总镇,粮仓早已见底,百姓多以草根树皮混着少许存粮度日。这个冬天很难熬。”

“我军带有部分粮草,可先开设粥棚,赈济饥民。另外,我会奏请朝廷,尽快调拨粮食、布匹,安顿此地。”王靖远说道。平定不是终点,如何让这片土地和人民真正安定下来,才是更大的考验。

“总镇仁德。”多尔衮躬身道,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

王靖远看着他,忽然问:“睿亲王今后有何打算?”

多尔衮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垂目道:“败军之将,亡国之臣,惟愿朝廷能念在衮主动归降、免动刀兵之功,留衮一条性命,于愿足矣。若能得一片薄田,耕读度日,便是天恩浩荡。”

话说得谦卑至极,但王靖远知道,像多尔衮这样的人,绝不可能甘心就此埋没。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他能开城投降,让赫图阿拉和平易手,就是最大的功劳。

“你的功劳,本镇和洪督师自会如实上奏。”王靖远淡淡道,“至于朝廷如何恩赏,非我等所能擅专。但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生事,保你富贵平安,当无问题。”

“谢总镇。”多尔衮再次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就在这时,石锁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凑到王靖远耳边低语几句。

王靖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向多尔衮:“睿亲王,听说你在野猪岭附近,还经营了一处营寨?”

多尔衮瞳孔微缩,但面上不动声色:“总镇明鉴。辽阳局势危殆时,衮确实命人转移了些家眷和部分物资过去,原是想留条后路。如今既已归降,那处营寨自当献于朝廷。衮可即刻修书,命守寨之人前来归附。”

反应很快,也很识时务。王靖远点点头:“如此甚好。那营寨中想必也有些存粮物资,正好可用来接济此地百姓。”

“总镇思虑周全。”多尔衮应道,心中却是一凛。明军的情报比他想象得还要灵通,连野猪岭营寨都知道。这让他最后一点小心思也彻底收敛起来。

走出“皇宫”,站在赫图阿拉简陋的城墙上,王靖远望着城内逐渐被明军控制、秩序开始恢复的景象,又望向北方苍茫的群山。后金政权,至此算是从形式上终结了。

生擒皇太极,迫降多尔衮,收复赫图阿拉。这份功绩,足以彪炳史册。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欣喜若狂。只有一种沉重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及对未来的隐隐思虑。

“总镇,洪督师的报捷文书,和给朝廷的奏章,该如何写?”苏远清在一旁轻声问道。

王靖远回过神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如实写。赫图阿拉守将多尔衮,感念天恩,畏惧天威,率众归降。我军兵不血刃,克复伪金都城。伪金政权,自此不复存在。”

他顿了顿,看向苏远清,又补充了一句:“重点提一下,多尔衮是‘主动归降’,‘保全城池生灵’,‘有功’。”

苏远清心领神会:“明白。”

功劳要分,姿态要摆。多尔衮的“主动”很重要,这关系到招抚政策的成功,也关系到后续对其他女真部落乃至蒙古诸部的示范效应。政治,有时候比战场更需要精细的计算。

雪花又开始飘落,轻柔地覆盖在赫图阿拉的屋顶、街道和刚刚插上的大明旗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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