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实验室里的教主再次行动起来。他从旁边拿起一个长方体的手持机械物体,只见机械物体的一端突然弹出一根针头,银色的针头闪着金属光泽。
他撸起右手的袖子,一直撸到大臂处,露出了线条流畅的手臂。紧接着,他毫不尤豫地将那根针头插进了自己右小臂的静脉里。那个机械物体立刻分叉出几只小巧的机械爪,紧紧抱住了教主的小臂,固定住位置,防止针头脱落。
“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振宇和安德烈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呼,谁也没有料到,他接下来竟然会对自己下针。
“他这是要干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注射东西?”安德烈的声音里满是困惑,实在无法理解教主的行为。
张振宇则眯起了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中似乎有了一点点模糊的猜测。
只见白衣教主在那个注射机械的屏幕上快速设置了一些参数,随后从机械物体的尾端,拉出了一条细小的软管。他小心翼翼地将软管的一端对准了夹在支架上的那根粗壮试管的开口。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按下了机械物体上的一个按钮。紧接着,软管里开始缓缓地流出暗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滴落在试管里的透明液体中。
红色的血滴落入透明液体的瞬间,立刻拉出一缕缕细软的猩红丝线,如同有生命般在液体中缓缓飘荡,随后又在慢慢下沉的过程中,逐渐消散,融入透明液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安德烈惊讶地惊呼出声,“他这是在验血吗?”
“应该不是,我猜,这透明液体加之他的血液,才是真正的圣水。圣水的主要成分,恐怕就是这个新人类教主的鲜血。”张振宇的声音平静而笃定,“你还记得堀口对圣水的描述吗?他说圣水是带着一点点粉色的透明液体,现在试管里的液体,不正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变化吗?”
“难道这些进化的新人类,都是这个教主用血喂出来的?”安德烈难以置信地说道,声音里满是震惊,“我想,堀口肯定不知道这个秘密,甚至可能整个新人类教里,都没几个人知道真相。如果有人知道,自己能否进化、进化程度的高低,都完全取决于教主的血液,那说不定会有人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挺而走险”
“不过,我在这个实验室里,并没有发现天青漩露的痕迹。不知道这个教主是怎么发生变异,拥有这种特殊血液的。而且看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象是染上毒瘾的样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是张振宇心中最大的疑惑,始终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你觉得,这个新人类教,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幕后组织一手创建起来的?”安德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应该不会。那个幕后组织行事谨慎,手段狠辣,而且极具计划性,他们不可能创建一个像新人类教这样,理念疯狂、甚至还想搞一次全球大海啸的邪教。
这种不切实际的疯狂举动,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张振宇摇了摇头,否定了安德烈的猜测,语气干分肯定。
这时,软管里的鲜血已经停止了流动,那根巨大的试管里,液体已经快要漫到试管口。此时,试管中的液体已经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并且保持着透明的状态,和堀口之前描述的圣水模样,完全吻合。
随着滴血过程的结束,那个机械注射器自动收回了机械爪,针头也缓缓缩了回去。
教主将机械注射器从手臂上取下,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回收箱里。
“真是太浪费了!这么精密的仪器,竟然用完就扔,也太不懂得珍惜了。”安德烈看着教主的举动,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教主从支架上取下那根装满淡粉色液体的试管,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然后将试管放入旁边的冷藏箱里妥善保存。
接着,他又从冷藏箱里取出了另一根装有同样淡粉色液体的试管。
他打开试管的盖子,走到一台机器面前,将试管放在机器伸出的机械爪上。
机械爪轻轻夹住试管,将其缓缓送入机器内部。
没过多久,一个个装着淡粉色液体的透明小瓶子,便从机器的另一端通过传送带送了出来。原来,这是一台专门用于液体分装的机器,能够将试管里的液体精准地分装到小瓶子里。
看着一个个装满淡粉色液体的小瓶子,被教主仔细地装进一个金属拎箱里,张振宇终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毫无疑问,这个就是堀口所说的圣水了。我们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真是闻所未闻的药物工程啊————在这银河时代,反倒象看了场古老的巫术做法。”安德烈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
“说不定,这就是新人类变异后几乎没什么副作用的原因。”张振宇望着实验室紧闭的大门,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探究—一毕竟用教主鲜血充当内核原料的“圣水”,实在超出了常规科学的认知范畴。
实验室内部,白衣教主正低头凝视着桌上装满淡粉色小瓶的金属箱,那双精致得如同漫画人物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满意。他缓缓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箱盖,拎起提手,转身便向着大门走去。
藏在柜子顶部的机器蜜蜂立刻缓慢地向后缩了缩,翅膀轻轻收拢,将自己完全隐没在视线之外。
“唰”大门滑开,俊美的教主拎着金属箱,脚步依旧轻盈,头也不回地沿着来时的信道离开。他从未想过,在这深海海底、固若金汤的海神宫里,会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外人,正象影子般潜伏在他身后,窥探着所有秘密。
“他已经走远了,该想办法进去了。”一直关注着教主的张振宇开口说道。
“我已经在干了。”安德烈做事总是有主观能动性。
还留在实验室里的机器蜜蜂便重新展开薄翼,悄无声息地飞起来,精准落在内侧门禁的控制面板上。它尾部缓缓伸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如同昆虫的触角般,在面板表面轻轻试探,最终从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唰”实验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等侯在门边的张振宇没有丝毫尤豫,迈步走了进去。
他对里面的布局早已通过机器蜜蜂了如指掌,没有多馀的张望,径直走向教主之前坐着的那张宽大办公桌。他掏出掌心的马克一号,丢在桌上,对着耳麦说道:“查一查这台计算机里的内容,小心有防护。”
“放心吧,就他这台私人计算机,连基础的算力数组都没有,更别说连接算力中心了。就算真有人工智能把守,凭我和马克一号的配合,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里面的内容翻个底朝天。”安德烈的语气里满是自信。
张振宇没有再关注计算机这边的进展,转身走向那处摆放着各种仪器的试验台。
他的目光扫过台上的设备,最终停在一个张着大口的金属机器前。
他将双手伸进去,五指微微张开,悬空停在机器中央。下一秒,机器内部从各个方向喷出细密的水雾,如同清晨的露水般,均匀地复盖在他的双手上。
等水汽完全裹住皮肤,喷淋便自动停止,一阵凉爽的微风缓缓吹出,将手上的液体迅速凝固成一层透明的薄膜。
风停后,他抽出双手,掌心已经裹上了一层实验室专用的一次性防护手套,贴合得如同第二层皮肤。
张振宇没有先去触碰那个存放“圣水”的冷藏柜,反而弯腰打开了脚边的回收箱—刚才教主丢弃的那支机械注射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底,还没被底部的回收信道送走处理。
他伸手探进去,将注射器取出来,举到眼前仔细观察,透明细管里还残留着少许凝固的暗红色血液。
他在实验台上找到一把小巧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软质透明细管整个剪切来,又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密封袋,将细管轻轻放进去,密封好后塞进了口袋。
处理完血液样本,他把注射器丢回回收箱,按下箱壁上“立即处理”的按钮,看着回收口缓缓闭合,才终于将目光转向这次潜入的最大目标—那个白色冷藏柜。
或许是教主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内核局域,除了他之外无人能进入,所以连额外的防护都懒得设置。张振宇伸手握住柜门把手,轻轻一拉,冷藏柜的门便应声打开,没有任何阻碍。
“哟,没想到还挺多的嘛!”耳麦里立刻传来安德烈的惊叹声。
柜子里整齐地竖着五支小臂粗细的透明试管,每一支都装满了微微泛着粉色的透明液体。
根据之前教主的举动,张振宇猜测,这些“圣水”或许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静置,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你那边搞定了?”张振宇一边打量着试管,一边开口问道。
“恩,差不多了。我们找到他之前的实验日志,从实验开始的时间、用过的媒介材料,到各种配比参数,全是详细的试错记录。你猜最后他用的媒介是什么?”安德烈的语气突然变得耐人寻味,故意卖了个关子。
“媒介?”张振宇皱着眉头看向冷藏柜里的透明液体。
安德烈显然没打算让他多等,直接揭晓答案:“是纯净水。”
“什么?”张振宇的声音里难得透出一丝惊讶,他实在没料到,如此诡异的“圣水”,媒介竟然是最普通不过的纯净水。
“你没听错,纯净水。这小子实验了各种媒介,发现只有纯净水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血液的功效。其实就是稀释了血液直接服用。”安德烈说道:“这小子为了实验,也是用了不少活人,不乏很多死亡案例。”
“日志里有没有提到,他自己是怎么变异的?”张振宇一边问,一边从冷藏柜里取出一支试管,举在眼前仔细观察。试管的盖子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时间标签,上面的日期显示这是三天前制备的。
“没提。整本日志里,关于他自己变异的时间和原因,一个字都没有。”安德烈说道。
停顿了几秒,安德烈又开口说道:“不过有件事,得你拿主意。”
“恩?什么事?”张振宇听到他这么说,皱了下眉,难道安德烈在破解计算机时,闯了什么祸?
“那个马克一号————”安德烈拖长了语调,似乎在斟酌措辞,“它进入计算机后,发现那台机器只有个简单的防火墙,连人工智能守护都没有。于是就顺着权限往里探,结果找到了几百个银行账号和密码————”
“恩?”张振宇把手里的试管放回冷藏柜,视线重新落回办公桌上的马克一号,语气里满是诧异,“这个教主,就这么把这种东西存在私人计算机里?”
“是啊,就存在一个标注日常”的备忘录里,藏得一点都不深。”安德烈的声音里也充满了莫明其妙,“我实在想不通,他是心太大,还是真觉得没人会打开他这台计算机?”
“应该是这里的信徒把他当做神一样捧着,自然没有了防范意识。”张振宇问道:“这些账户验证过了吗?”
“我在运输机上的本体,已经验证了两个账户,每个账户里都有几千万星币。就是因为金额太大,我才没敢擅自处理,得问你的意思。”安德烈的语气里少了几分平时的随意,多了几分谨慎。
“这么看来,这些钱应该就是之前黑泽社长查到的那笔巨额资金。我还以为,建造海神宫已经把钱用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剩下这么多。”张振宇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事情比预想的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