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脸上的肉跳了一下。
他看着那台正在闪铄红光的执法记录仪,又看了看一身警服的赵东来。
“刘伯伯,您这就没意思了。”
赵瑞龙皮笑肉不笑,手里重新把玩起一枚玉扳指。
“我请您吃饭,您带个警察,还要录像?”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赵瑞龙犯了什么事呢。”
刘星宇没接话。
他抬脚往台阶上走。
“是不是犯事,录下来不就清楚了?”
刘星宇语气很平。
他刚迈上第一级台阶。
“哗啦”一声。
两排黑西装保安瞬间合拢。
象一堵墙,死死堵住了金碧辉煌的旋转大门。
领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满脸横肉。
他根本没看刘星宇,而是拿鼻孔对着赵东来。
“站住。”
光头伸手拦在赵东来面前,唾沫星子乱飞。
“懂不懂规矩?”
“这是月牙湖会所,私人领地。”
“穿这身皮的,还有带摄象头的,都给我滚外面等着。”
赵东来火了。
他往前一步,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警衔。
“睁开你的眼看清楚!”
“我是汉东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
“我在执行公务,你敢拦?”
光头乐了。
他歪着头,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副厅长?”
光头指了指停车场里那一排排京a、汉a的牌照。
“往那儿看。”
“看见那辆红旗了吗?那是京城来的部级干部的车。”
“看见那辆宾利了吗?那是汉东首富的车。”
“他们到了这儿,都得把手机交了,把尾巴夹紧了。”
光头猛地一拍胸脯,身上的肥肉颤了颤。
“在这月牙湖,只有赵家的规矩,没有公安局的规矩!”
“别说你是副厅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没赵公子的点头,这扇门你也进不去!”
周围的保安发出一阵哄笑。
赵瑞龙站在台阶顶端,没说话。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就象在看一场斗兽表演。
他在等刘星宇服软。
或者发怒。
只要刘星宇在这里被拦住,那所谓的“程序正义”,就成了一个笑话。
刘星宇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滴!”
脑海中,那张淡蓝色的光幕瞬间弹开。
红色的警告框,刺眼无比。
【检测到严重违法行为!】
【地点:吕州月牙湖水上美食城正门。】
【违规主体:美食城安保人员。】
【违规事实: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
【法律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条;《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
【系统建议:立即制止,从严惩处!】
刘星宇放下了手腕。
他看着那个还在叫嚣的光头。
“说完了?”
刘星宇问。
光头愣了一下,随即一脸不屑。
“说完了又怎么样?你还要咬我不成?”
刘星宇转过头。
看向赵东来。
“东来。”
“在!”
赵东来挺直了腰杆。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条。”
刘星宇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象钉子一样砸在地上。
“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情节严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此人公然设卡,言语威胁,阻挠执法。”
“拘了。”
“现在。”
光头还没反应过来。
“你敢……”
话音未落。
赵东来动了。
他就象一头憋了许久的猛虎,猛地扑了上去。
“咔嚓!”
一声脆响。
光头的一只手被反剪在身后。
紧接着。
又是“咔嚓”一声。
冰凉的手铐,直接把他拷在了那扇镀金的大门把手上。
动作行云流水,没超过两秒。
光头整个人贴在门上,脸被挤压变形,疼得哇哇乱叫。
“放开我!我是赵公子的人!”
“你们找死!”
周围的保安刚要冲上来。
赵东来猛地回头。
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谁敢动!”
这一声吼,带着常年刑侦一线养出来的杀气。
那帮保安被镇住了,僵在原地,没敢动。
台阶上。
赵瑞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没想到刘星宇这么硬。
更没想到赵东来敢在这儿动手。
他快步走下来。
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哎呀,刘伯伯,这是干什么!”
赵瑞龙指着那个光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就是条看门狗,不懂事,冲撞了您。”
“您堂堂一个省长,跟个保安一般见识?”
“这要是传出去,说您刘省长气量小,连个看门的都不放过,多失身份啊。”
赵瑞龙话里带刺。
他在给刘星宇挖坑。
只要刘星宇接了这个“失身份”的话茬,这人就得放。
刘星宇理了理袖口。
他看着赵瑞龙那张虚伪的脸。
“身份?”
刘星宇笑了。
“赵公子,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指了指脚下的红地毯,又指了指远处漆黑的夜空。
“这里是汉东。”
“是国家的土地。”
“我执法的依据,是国家的法律。”
“在法律面前,省长和保安,没有身份高低,只有守法和违法的区别。”
刘星宇往前一步,逼视着赵瑞龙的眼睛。
“你的规矩,那是家规。”
“出了你家大门,就得守国法。”
“你要是管不好你的狗,法律替你管。”
赵瑞龙被怼得哑口无言。
脸色铁青。
他感觉象是吞了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刘星宇不再看他。
他迈开步子,直接从那个被拷在门上的光头身边走了过去。
赵东来紧随其后。
执法记录仪的红灯,依然在坚定地闪铄。
大厅里。
水晶吊灯璀灿夺目。
进口的波斯地毯软得象云彩。
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博古架上摆着宋代的瓷器。
奢华到了极致。
也腐败到了极致。
刘星宇站在大厅中央。
他环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在那根雕龙画凤的巨大金丝楠木柱子上。
他伸手拍了拍那根柱子。
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这楼,修得不错。”
刘星宇收回手,摇了摇头。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