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没去打扰这对父子,转头看向还在那里啧啧称奇的曼德,随手递过去一块毛巾擦手。
“曼德先生,这边的正事既然办完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国?”
曼德一听这话,立刻摇头。
“回国?哦不不不!亲爱的江,我才刚见识到东方神秘力量的冰山一角,怎么舍得走!”
他一把揽住江沐的肩膀,热情得像个老朋友。
“上次来去匆匆,我什么都没看够。要是您不嫌弃,我想多赖几天。”
江沐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只要您有兴致,我这半个月刚好闲着,带您好好领略一下四九城的风土人情。”
“太棒了!”
曼德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随即看了一眼仍在激动的哈达。
“哈达,你也听到了,我要留下来享受假期。至于公司的那些烂摊子,还有罗里的后续调养,你先带他回去处理,这里有我就够了。”
哈达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千恩万谢地带着罗里先行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曼德彻底被折服了。
不仅仅是因为江沐那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更因为这个年轻人谈吐间展现出的博学与远见。
无论是国际局势还是商业风向,江沐总能一针见血,甚至比他这个在商海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还要通透。
离别那天,机场。
曼德紧紧握着江沐的手,依依不舍。
“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朋友。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来我的国家,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江沐淡然一笑,回握了一下。
“会有机会的,一路顺风。”
送走了这位国际友人,江沐刚回到四合院,屁股还没坐热,江卫国就领着之前那几位领导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几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干部,此刻脸上笑得褶子都开了花。
“小江同志啊,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领头的一位握着江沐的手用力摇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刚刚,外贸部那边传来了消息,曼德先生追加了一大笔投资,还要引进两条先进的生产线!他在电话里指名道姓,说是因为信任你江沐,才信任咱们的投资环境!”
送走千恩万谢的领导们,小院重新恢复了宁静。
江卫国却没有急着走,他点了根烟,眉头锁了起来,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江沐看出了端倪,主动开口。
“大哥,跟我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事直说。”
江卫国猛吸了一口烟,叹气道。
“小沐啊,既然你开口了,大哥也就厚着脸皮求你一次。我有个老战友,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前段时间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大梁砸下来,腰椎断了。”
说到这,江卫国眼圈有些发红,声音也沉了几分。
“医院那边说是高位截瘫,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吃喝拉撒。那可是条硬汉子啊,现在天天寻死觅活的我知道你本事大,连洋人的怪病都能治,你看这瘫痪”
瘫痪,在这个时代基本就是判了死刑。
江沐沉吟片刻,没有把话把话说得太满。
“神经损伤确实棘手,但我手里有套针法或许能试一试。这样吧大哥,两天后,您带我去看看病人,具体能不能治,得上手摸过才知道。”
“真的?!”
江卫国眼睛猛地一亮。
“哪怕只有一成希望也是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过段时间我来接你!”
话音刚落,前院药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药罐子被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咆哮声响起。
“放你娘的屁!老子身体好得很!我看你个黄毛丫头就是学艺不精,在这信口雌黄!”
江沐眼神一凛,江卫国更是脸色一变。
“有人闹事?”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药房冲。
刚掀开门帘,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只见药房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瓷片和药材。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挥舞着拳头,要把面前的诊台给掀了。
张小月缩在墙角,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地梗着脖子。
“我没看错!脉象就是那样显示的!这药方子没错!”
“还敢顶嘴?!”
男人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就要往张小月脸上扇去。
“老子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死丫头!让你咒我断子绝孙!”
呼啸的风声带着狠劲,眼看就要落在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上。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半空中截住了那只手腕。
看似随意的一抓,那壮汉的手腕却像是被焊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谁?!”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江沐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
“在我这儿撒野,你也配?”
江沐手腕轻轻一抖,一股巧劲送出。
那壮汉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踉跄着后退了五六步,一屁股跌坐在满地的药渣上,疼得哇哇乱叫。
“江哥”
看到主心骨来了,张小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江沐怀里,指着那男人控诉。
“这人来看不孕不育,非说是他媳妇的问题。我给他号了脉,明明是他肾精亏虚、阳气早衰,根本就是个空壳子了!他还非逼我给他媳妇开药,我不肯,他就砸东西还要打人!”
在这个年代,生不出孩子,屎盆子往往都扣在女人头上。
男人若是被说是这方面不行,那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奇耻大辱。
地上的男人一听这话,爬起来还要往上冲。
“你放屁!老子一顿能吃三个馒头,浑身那是使不完的劲!我看就是你个小娘皮想赖账,是不是收了我媳妇的好处,想给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开脱!”
江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洞穿了一切。
这男人眼底青黑,虽然看着壮实,但脚步虚浮,呼吸短促且带着一股浊气。
典型的外强中干。
“小月没看错。
江沐往前踏了一步,逼视着那个男人。
“你要是真有劲,每天晚上至于盗汗心悸、腰膝酸软么?是不是最近办事的时候,连两分钟都坚持不到了?”
男人原本嚣张的气焰,在这几句精准的质问下,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他瞪大了牛眼,满脸惊恐。
“你你怎么知道?”
江沐冷哼一声。
“身体都被掏空了,还想生孩子?你要是再这么胡搞下去,别说生孩子,这下半身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周围看热闹的病患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那男人只觉得如芒在背,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那股子横劲儿彻底没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沐拍了拍张小月的肩膀,语气柔和了几分。
“别哭了,你是大夫,要有自信。既然没诊错,那就把腰杆挺直了。在我这儿,没人能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