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江先生!您怎么还亲自来了?打个电话我就让人去办了,哪能劳您大驾!”
徐校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想要握手,眼神里的恭敬那是实打实的。
江援朝跳下车,把还在后座跟平安挤眉弄眼的自家混小子江建国拎了出来,随手把车门一甩。
“徐校长,客气话咱就不说了。今儿个主要是送我这大侄女来报道。这俩孩子以后就交到你手里,都在一个班,有个照应。”
他大手一挥,指了指站在江沐身边,穿着一身新碎花裙子、背着个绿色帆布书包的小平安。
徐校长顺着视线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小丫头跟那帮流着鼻涕、满身泥灰的野孩子简直是两个物种。
“好俊俏的闺女!这模样,简直跟年画上的童子似的,一看就是个聪慧的。”
徐校长这马屁拍得虽然直白,倒也有几分真心。
他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往校园里走。
“手续都已经办妥了,直接进班就行。咱们学校虽然比不上那些重点,但在这一片,师资力量那是没得挑。”
徐校长一边介绍,一边把人领到了一年级一班的门口,随即冲着里头招了招手。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年轻女老师走了出来。
她看着二十出头,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眼神清澈。
“校长,您找我?”
“曲老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插班生,江淼。以后就在你班上了,你得多费心。”
徐校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
曲莹莹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子,视线与平安齐平。
“你叫江淼?名字真好听。我是曲老师,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小平安也不认生,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曲老师好!”
这一声喊得人心都化了。
江沐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背着小书包,牵着曲老师的手走进教室,心里头忽然涌起一股老父亲的不舍。
临走前,他还是没忍住,转身握住徐校长的手,力道稍微重了些。
“徐校长,孩子小,没离过家。在学校里要是受了委屈,或是哪儿不舒服,还得劳您多盯着点。”
徐校长哪敢怠慢。
“江同志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在红星小学,谁要是敢欺负平安,那就是跟我老徐过不去!我把话撂这儿,掉一根头发丝我都拿那个班主任试问!”
直到坐上车子离开,江沐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徐校长站在校门口挥手的身影。
回到家,日头正盛。
还没进堂屋,江沐就感觉到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葡萄架下的石桌旁,除了江老爷子,还坐着两个同样须发皆白的老人。
左边那位身形消瘦,在那初秋的暖阳下还披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脸色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右边那位则是虎背熊腰,坐得笔直,只是一条腿有些别扭地伸直在桌下,膝盖处鼓囊囊的。
“爸,陆叔,齐叔!”
江援朝一进院子,立刻收起了那副混不吝的架势,规规矩矩地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江老爷子手里转着两颗铁核桃,笑眯眯地指了指江沐。
“回来了?这就是江沐。”
江援朝赶紧凑上去,压低声音给江沐介绍。
“小沐,这两位可是咱们军区的泰山北斗。左边这位是陆老,右边这位是齐老。今天特意过来,就是让你给瞅瞅身上的老毛病。”
江沐心头一凛,目光扫过两位老人。那不是普通老人的眼神,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锐利,哪怕老了,余威仍在。
陆老咳嗽了两声,他浑浊的目光在江沐身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怀疑。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神医?年纪轻轻的,能行吗?别是只会开点止疼片的洋大夫。”
齐老虽然没说话,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显示出同样的不信任。
江沐也不恼,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既不卑躬屈膝,也不过分张扬。
他在距离陆老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鼻子微微动了动。
“二位老先生,最近一直在喝中药吧?如果我没闻错,方子里应该有麻黄、桂枝、细辛,还有不少于五钱的附子。”
这一开口,原本漫不经心的陆老手里的茶杯猛地一顿,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
“你小子属狗的?这么远都能闻出来?”
江沐淡淡一笑,也不解释,拉过一张马扎在陆老面前坐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老人枯瘦的手腕上。
院子里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片刻之后,江沐收回手,目光变得凝重。
“陆老,您这肺,不是病,是伤。如果我没看错,早年间应该是被流弹伤过肺叶,虽然取出来了,但留下了病根。再加上常年征战,寒气入体,伤了肺经。现在每逢阴天下雨,您这就跟拉风箱似的,喘不上气,咳出来的痰里还带着血丝,对不对?”
陆老脸上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遇见知音的惊愕。
他猛地一拍大腿,也不管会不会扯动伤口。
“神了!真他娘的神了!医院那些专家拿着片子看了半天才能说出来的词儿,你小子摸两下就全知道了?”
【叮!自陆建邦的强烈震惊与敬佩,声望值+500!】
江沐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但他脸上波澜不惊,睡裤视线落在他的膝盖上。
“相比较肺,您这腿,麻烦更大。”
陆眉毛一挑,声音洪亮。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麻烦法?”
江沐指了指陆老那条伸直的腿,语气笃定。
“半月板严重磨损,韧带应该也断过。最要命的是,这里面还残留着极重的湿毒。要是没猜错,您当年肯定在冰水里泡过,而且不止一次。
现在这膝盖,哪怕是夏天,摸上去也是冰凉刺骨,疼起来的时候,止疼药都不管用。”
陆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长叹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腰杆似乎都弯了几分,那种常年忍受剧痛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小子,你看得真准。这腿,折磨老子二十年了。那些大夫都说,除了截肢,没别的招,只能养着。”
说完,陆老和齐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希冀。
陆老身子前倾,那双曾握过枪的手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家小子,既然你能看出来,那能不能治?我也不求长命百岁,只要能让我睡觉不憋气,让我这腿能少疼两回,我们就承你的情!给个痛快话,能不能去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