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干分析道,“若是寻常水匪劫财,何必如此干净利落地灭口?
若是黑教报复,为何要伪装成水匪火并?
这布料……似乎比之前的更精致,象是某种制式装备。”
慕容复仔细看了看那布片。
这绝不是简单的劫案。
对方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似乎在故意混肴视听。
将祸水引向虚无缥缈的“黑教”,或者制造水匪内讧的假象。
“查!”
“商队出发前接触过什么人?路线有几人知晓?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特别是……有没有目击者,哪怕是远远看到的渔民、樵夫,一个都不能放过!”
就在慕容复全力调查商队血案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投诚者”出现了。
来人竟是之前被剿灭的“翻江蛟”团伙的三当家,名叫“浪里鲨”刘莽。
他浑身是伤,趁夜泅水来到燕子坞外围哨卡,声称有惊天秘密要面禀慕容公子,以求活命。
密室内,刘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慕容公子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虎威!但小的愿戴罪立功!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一切!”
慕容复端坐上位,道:“说。”
刘莽喘着粗气道:“是……是‘太湖蛟’!”
此言一出,包不同、风波恶更是拍案而起:“不是已经死了吗?”
若此事为真,那之前的剿匪行动简直是个笑话,他们端掉的只是一个空壳。
而对方竟已谋划着名更致命的攻击。
“他没死!蒋老大(翻江蛟)只是幌子,真正的幕后主脑是‘太湖蛟’龙在天!他……他根本没在西山岛!
那晚被乔大爷打死的是个替身。
真正的龙在天一直隐藏在暗处,他……他不仅掌控着太湖最大的水匪,还……还跟西域来的妖人有勾结。
商队的事,就是他和那些妖人干的。
他们下一步,是要……是要火烧燕子坞的粮仓和船坞!”
慕容复却并未立刻相信,他盯着刘莽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既知如此机密,为何现在才来报信?又为何能逃出龙在天的掌控?”
刘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道:“小的……小的原本也不知,是前几日无意中听到龙在天和几个西域人密谈,才知晓真相。
他们……他们心狠手辣,事成后必定杀我灭口!小的趁他们不备,拼死逃出来的!”
慕容复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刘莽,你左臂上的疤,是何时所留?”
刘莽一愣,下意识捂住左臂:“是……是去年火并时被对头砍的。”
慕容复点了点头,对邓百川使了个眼色。
邓百川会意,上前一把扯开刘莽的衣袖,只见其左臂光滑,只有几道陈年旧疤,绝无新伤。
“拿下!”慕容复厉喝!
刘莽脸色剧变,还想挣扎,却被邓百川轻易制住。
“公子!小的句句属实啊!”刘莽嘶喊。
慕容复冷笑:“你言辞凿凿,看似合理,却有三个破绽。
第一,龙在天若真有如此心机,岂会让你这等小角色听到机密?
第二,你既拼死逃出,为何身上只有些皮外伤,气息却如此均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慕容复拿起桌上那片幽蓝布料,“你可知这是何物?这是西域‘拜火教’高阶教徒特有的‘冰蚕丝’。
你一个太湖匪类,怎会认得?又怎会恰好在此物出现后前来报信?
分明是苦肉计,前来诈降,意图引我分兵救援粮仓船坞,他们好趁虚而入,或者……在救援路上设伏。”
刘莽瘫软在地。
这一番剖析,让包不同等人冷汗直流,对方计谋竟如此阴险。
然而,慕容复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识破诈降是第一步,但“太湖蛟”龙在天未死、并与西域势力勾结的消息,恐怕有几分真实。
否则,无法解释商队血案中的精良手段和那特殊的布料。
对方这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剿匪之路,远比想象中更加曲折和凶险。
识破了刘莽的苦肉计,慕容复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感到了更大的压力。
对手的狡猾和狠辣超出了预期,他们不仅实力雄厚,更善于玩弄阴谋,虚实相间。
“公子,既然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是否加强粮仓和船坞的防卫,按兵不动?”邓百川提议。
“不,对方既然出了招,我们若不接,反而会让他们生疑,另生毒计。
况且,龙在天未死且与西域势力勾结的消息,宁可信其有。
这是借这个机会,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他站起身,走到太湖地图前,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他们要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包三哥!”
“在!”
“你立刻大张旗鼓,抽调庄中好手,尤其是明面上的护卫力量,做出紧急增援西山方向粮仓和船坞的态势。
动静要大,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中计了。”
包不同一愣:“公子,这……”
慕容复嘴角微扬:“这是明棋。风四哥!”
“俺在!”
“你率领‘水鬼营’最精锐的二十人,携带强弓劲弩和火油,趁夜潜伏至商队遇袭河道上游的芦苇荡中。
我料定,对方若真有意动,见我们主力被调往西山,定会从水路偷袭我燕子坞本庄。
那里水道复杂,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风波恶恍然大悟,摩拳擦掌:“妙啊!公子!俺老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邓大哥!”慕容复看向邓百川。
“庄内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特别是书院和工坊,多设陷阱机关,一旦有变,务必守住内核局域。”
“公子放心!”邓百川沉声应诺。
“公冶二哥,”慕容复最后吩咐,“你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信息。
特别是盯紧苏州府衙和城内的动静,我怀疑,官府内部也有他们的眼线。
另外,那个刘莽,好生看管,或许还能撬出点东西。”
“是!”
众人领命而去,迅速行动。
很快,燕子坞内一队队“精锐”家丁在包不同的率领下,高举火把,乘船乘车,浩浩荡荡向西山方向开拔,声势浩大,生怕别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