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坞内却灯火通明。
慕容复唤来阿碧,顺手将她揽入怀中,
吩咐道:“阿碧啊,明日你去找阿朱,让她准备三张精致些的人皮面具。”
“公子可是要出远门?”
“是啊,形势逼人。”
“对了,你再清点一下库房里的金银,拨出五百两作为此行盘缠和打点之用。”
“是,公子。”
慕容复揉了揉阿碧的长发。
阿碧翩然一笑,起身离去。
慕容复则是起身走向书堂旁的偏院。
那里是几位先生暂居之所,虽已夜深,苏过屋内的灯还亮着。
既然自己要出去,自然是要提前将学院之事安排好。
慕容复轻轻叩门。
“谁?”
屋内传来苏过略带警剔的声音。
“慕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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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连忙将书稿收起。
“慕容家主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苏过侧身让慕容复进屋。
慕容复目光扫过案头,看到那叠抄录工整的书稿,道:
“苏先生如此勤勉,还在批阅学子课业,辛苦了。”
苏过含糊道:“分内之事……慕容家主有事但请直言。”
“确有一事相求。慕容氏近日有些江湖琐事,我需外出些时日。
庄内学子课业,想请苏先生多多费心。若有难处,可寻邓百川商议。”
苏过闻言,心想,慕容复要他主持教程,这是信任,也是……变相的“人质”?
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看慕容复神情坦荡,倒更象是真心托付。
更何况,能留下来继续研读,正合他意。
“慕容家主放心,苏某既在此处,定当尽心竭力。”
苏过拱手应承。
“如此,便有劳苏先生了。”
慕容复微笑还礼。
又交代几句,便告辞离去。
留下苏过在原地,对慕容复的观感又复杂了几分。
离开偏院,慕容复又去看了邓百川的伤势。
薛慕华已为其施针用药,虽然伤势稳定,但是内腑受损,仍然需一段时间进行静养。
“邓大叔,我此次前去万仙大会,庄内安危,就交给你和几位兄弟了。”
慕容复坐在床边,郑重道。
邓百川挣扎着想坐起:
“公子放心,老邓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让宵小损我燕子坞一草一木!”
慕容复按住他。
“性命要紧。遇事冷静,以保全实力为上。
我已安排包不同加强戒备,公冶干去打探消息。
若有紧急,可燃烽火为号,太湖周边皆有我慕容氏的眼线。”
安排好庄内诸事,已是后半夜。
就在慕容复积极部署的同时,远在西域星宿海。
星宿派掌门丁春秋,正斜倚在软榻上。
手中把玩着一枚毒蟾蜍,下方,大弟子摩云子正躬身汇报。
“师尊,请柬已亲手交予慕容复。”
“如您所料,他初时推拒,但经弟子稍加‘提醒’,他便应承下来,答应半月后准时赴会。”
摩云子语气带着几分谄媚。
丁春秋抬了抬眼皮,声音尖细:“哦?他当时是何神情?”
摩云子回想了一下:“表面平静,但弟子观其眼神,深处似有怒气。
他身边那几个家臣,倒是怒形于色。
还有一大理口音的年轻人,气度不凡,应是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
“段誉?”
丁春秋顿时多了几分兴趣,“大理段氏的人也搅和进来了?
呵呵,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阳指、六脉神剑,倒是久仰大名。不过……”
“看来这慕容复,倒也不是全无倚仗。
不过,段家武功虽利,讲究王道正气,却未必能破我化功大法之诡谲霸道!
正好,若能一并拿下,说不定还能从他那套出些大理段氏的武学奥秘。”
语气中充满自负。
“师尊神功无敌,玄妙通玄,自然不惧区区大理世子。”
摩云子连忙奉承,接着又道:“只是弟子不解,
慕容复虽在江南闹出些动静,但终究根基浅薄,
为何师尊如此看重,非要邀他与会?
甚至不惜让司马林那个蠢货先去试探?”
丁春秋冷哼一声,将毒蟾蜍丢在一旁。
“你懂什么?慕容复此人,看似只是个略有实力的江湖后辈,但其志不小。
他弄那个什么燕子书院,打着教化的旗号,又与官府勾连,分明是想另辟蹊径,积累声望,图谋甚大。
此番他若服软,前来赴会,便可将其收编,
借其名头与势力,充实我星宿派在中原的影响力;
他若不来,或来了却心怀鬼胎,
正好借大会之名,当众将其剪除,以儆效尤,让天下人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更何况,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乃天下绝学。
若能得到,与我化功大法相辅相成,何愁大事不成?
那慕容复,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摩云子恍然大悟,连赞:“师尊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弟子愚钝,不及万一!”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入内,呈上一封密信:“启禀师尊,中原密报。”
丁春秋接过,拆开快速浏览。
“慕容复倒是机警,竟然说动了苏轼那老儿。”
“师尊,他这是动用了官府的力量啊。”
“哼,官府?不过是群腐儒罢了,又能奈我何?苏轼自身尚且难保,何况庇佑他人?
传令下去,大会准备照常进行,各路人马加紧连络。
特别是那些与慕容氏有过节,或对中原现状不满的‘英雄好汉’,要多发请柬,
届时……大会之上,老夫要让慕容复这黄口小儿,好好演一出戏,让天下英雄看看,忤逆我星宿派的下场!”
“慕容复啊慕容复,但愿你不要让老夫失望,能多挣扎几下,这戏才好看。
这江湖,沉寂太久了,是时候掀起些风浪了。
万仙大会,便是老夫君临江湖的第一步!
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回荡开来,与星宿海的诡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