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夏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疲惫和失落瞬间被一种冷冽的警剔所取代。
林夏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锻造室内的灼热空气,死死盯向那扇厚重的精钢大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
“哟几——!”
趴在玄冰铁铸块上假寐的幼基拉斯猛地惊醒!它象被针扎了屁股一样弹射而起,浑身的赤红色熔岩甲壳瞬间紧绷,根根倒竖!
猩红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光芒,死死锁定大门方向!
更诡异的是,它胸口那枚暗金色的龙形印记,竟毫无征兆地灼热发烫起来,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微弱暗金光芒,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烙铁!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混合着警剔、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情绪,通过灵魂链接清淅地传递到林夏心中!
有人来了!
笃、笃、笃。
清淅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就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打破了锻造室内沉重而紧张的气氛。
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却如同重锤,敲在林夏和思龙紧绷的心弦上。
门外,传来了思迪刻意抬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躬敬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
“小师弟!有贵客来访!她说……她叫朱钰!”
朱钰!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直接找到铁匠协会最内核的工坊来了?
思龙脸上的担忧瞬间转为惊愕,随即是深深的警剔。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小师弟回来时曾提过荒漠中遇到一个叫朱钰的星罗强者,还转交了对方给老师的信物!
此人实力不凡,身份敏感,此刻突然造访……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沉,闪电般看向矗立在工坊中央、散发着无法掩盖的恐怖气息的赤红机甲!
绝不能让外人,尤其是身份敏感、目的不明的朱钰,看到这个东西!
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大师兄!”
林夏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如疾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东西,绝对不能见光!一个字都不能提!包括思迪师兄他们!”
思龙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猛地点了下头,没有丝毫尤豫,壮硕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一个箭步冲到锻造室角落拿起一张巨大的帆布就掩盖了上去。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略微重了一些,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催促意味。
思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脸上残留的震惊和紧张,走到门边,用力拉开了沉重的精钢大门。
门外,思迪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面对高位者的拘谨。
而站在他身前的,正是朱钰。
她依旧是一袭月白纱裙,在庚金城这烟尘与金属气息弥漫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洁净与出尘。
赤足依旧纤尘不染,仿佛踏着的不是布满铁屑油污的地面,而是云端。
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温润平和,如同两泓清澈的寒潭,但在那平静的眸光深处,却仿佛蕴藏着能洞穿人心、审视一切的力量。
她的视线越过开门的思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工坊内正从玄冰铁块上跳下、迅速跑到林夏脚边、依旧浑身紧绷、猩红眼眸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威胁性低吼的幼基拉斯身上,最后,定格在林夏的小脸上。
“林夏弟弟。”
朱钰红唇轻启,声音如同清泉流响,打破了工坊内凝固的空气,带着一丝仿佛故友重逢的熟稔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好久不见啊,怎么不欢迎我啊?”
“哪有的事情,朱钰姐姐能来,自然欢迎!”
不过林夏说归说,但是还是直接上前,拉着朱钰的手,便直接往接待室走去。
走廊里,朱钰任由林夏那尚显稚嫩却异常有力的手牵着自己。
她月白色的纱裙拂过光洁的地板,赤足点地无声,美眸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落在前方男孩紧绷的后颈上。
林夏的反应过于急切了,那间锻造室里绝对藏着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那股被仓促掩盖却仍有一丝泄露出来的,混杂着古老威严与极致阳炎的奇异压迫感,绝非普通锻造之物能拥有。
不过,这个叫林夏的小家伙,本身就代表着“不普通”。
七岁大魂师、实体化智慧武魂、楼高亲传、拒绝武魂殿……他身上笼罩的迷雾,远比一个锻造室的秘密更让她感兴趣。
这份兴趣,让她对林夏此刻略显失礼的举动格外宽容。
“小夏弟弟。”
朱钰轻笑出声,声音如清泉击玉,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你这般拉着姐姐,倒象是怕姐姐在你家走丢了似的。这般热情,姐姐可有些受宠若惊呢。”
朱钰微微用力,反而将林夏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指尖传来的温凉触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魂力。
林夏脚步微顿,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精芒。
朱钰的试探如同微风拂过水面,他清淅地感知到了。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顺势松开手,侧身推开一间接待室的门,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朱钰姐姐说笑了,只是锻造室那边……嗯,有些重要的半成品,怕烟尘扰了姐姐清静。这边请。”
接待室宽敞明亮,陈设简洁而厚重,带着铁匠协会特有的金属质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驱散了锻造区残留的铁腥气。
林夏引着朱钰在主位坐下,思龙和思迪也跟了进来,思迪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朱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重新落回林夏身上,带着一丝捉狭。
“现在,可以说说,楼高大师究竟‘云游’到何方仙山福地,连小夏弟弟你这位亲传弟子都寻不着踪迹了么?姐姐那枚星冠玉牌,想必还在小夏弟弟的魂导器里躺着睡大觉吧?”
林夏心中警铃微作。
果然是为信物而来,而且对他之前的托词显然并不全信。
林夏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一丝少年人的“委屈”,摊了摊手。
“朱钰姐姐可冤枉我了。玉牌我一直贴身收着,就等老师回来。只是……”
林夏叹了口气,语气变得郑重。
“老师他老人家,并非云游,而是……寻到了突破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