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双手接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再次大礼参拜:“陆大侠传艺大恩,二五永世不忘!日后定勤修苦练,不负师父所托,不负大侠所授!
重阳真人这边,二五必然早晚三炷香,以谢大恩!”
“好生修行,好生做人!”陆少渊扶起他,看了看窗外天色,“东方既白,我也该走了。”
“陆大侠这就要走?”巧盈急忙道,“至少用了早饭再……”
陆少渊摆手打断:“不必了。我南下尚有要事,不宜久留。你们保重。”
说罢,他背起栖凤剑,对二人微微点头,身形一晃,便已出了酒馆大门,背上宝剑出鞘,踏剑而飞,融入拂晓前朦胧的晨光之中,消失不见。
二五与巧盈追到门口,只望见陆少渊御剑而走,只留下空荡荡的街巷。
“真,仙人也!”
陆少渊御剑凌空,并未飞得太高太快。
九阳真气与龙气融合后,他对天地灵机的感应更为敏锐,御剑之术虽未至“剑光分化”、“千里取首”的传说境界,
但与法力相合,短程御空、心意相通的“以气驭剑”已是收发由心。
御剑飞行虽快,但真气消耗也大。
出了城门,装完逼,立即就降落下来,施展螺旋九影步法,于山川林野之间穿行。
一步踏出,往往便是数丈距离,身形飘忽带幻影,如人如鬼。
离开江陵,陆少渊一路向南。
山川渐次开阔,林木苍翠,道路也平坦了许多。他施展螺旋九影步法,足尖轻点草叶树梢,身形如风,日行数百里不在话下。
偶遇城镇村庄,便略作停留,补充些清水干粮,打听南下路径。郭北县地处偏远,即便在江州境内。
也并非人人知晓,陆少渊也认不得路,出来的时候是随意走,回去的时候,还真不好找。
他只知大概方向在南方,须得过了长江,再向西南。
这日午后,他已能遥遥望见前方水天相接,烟波浩渺。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隐隐有浪涛之声传来。
正是万里长江,横亘眼前。
江面极阔,水流奔涌浪排空,气势磅礴。
远近有几处渡口,舟揖往来。陆少渊寻了一处较大的渡口,名为“望江渡”,打算雇船过江。
渡口颇为热闹,挤满了等待过江的商旅、行人,还有卸货装船的力夫,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船夫的号子声混杂一片。
空气中除了江水腥气,还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抑与焦虑。
陆少渊正欲寻个船家问价,却听得旁边几个脚夫模样的汉子蹲在石墩上,低声议论,满面愁容。
“……听说没有?上游三十里,老龙湾那边,昨夜又‘娶亲’了!”
“嘶……这个月第三回了吧?造孽啊!”
“可不是!上回是吴家滩最水灵的闺女,才十六岁!哭得那个惨哟……她爹娘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唉,有啥法子?龙王爷发了怒,不起风浪就翻船,不献祭品就发大水……
这两年收成本就不好,再淹一次,全村都得饿死!”
“龙王爷?呸!我看就是江里的精怪作崇!往年哪有这么多事?”
“嘘!小声点!不要命啦?让‘庙祝’听见,非把你扔江里喂鱼不可!”
陆少渊脚步一顿,眉头微皱,有活儿来了?
他走近那几名脚夫,拱手问道:
“几位大哥,方才听你们说起‘龙王爷娶亲’,不知是何事?在下初到贵地,欲渡江南下,可有什么忌讳?”
那几个脚夫抬头,见陆少渊青衫背剑,气度不凡,不敢怠慢。
一个年长些的叹气道:“这位公子是外乡人,难怪不知。
这两年,咱们这段江面不太平啊!江里那位‘龙王爷’——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气大得很!
稍不如意,就兴风作浪,打翻船只,或是掀起大浪淹没江边田地村落。”
另一人接口,压低声音:“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庙祝’,说是在江边修了座龙王庙,能沟通龙王爷。
他说龙王爷寂寞,要纳妾,让沿江各村轮流献上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坐红船送入江心,名为‘送亲’,实则是……”他摇摇头,不忍再说。
“若不献呢?”陆少渊问。
“若不献?”年长脚夫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前两个月,上游有个村子不信邪,硬顶着没送。
结果……当天夜里,江水上涌,把那村子靠近江边的几十户人家全卷走了!尸骨无存啊!
自那以后,谁敢不从?那庙祝说送谁家,谁家就得准备,否则就是全村遭殃!
自家没有,就去偷,去抢,总要把女子送上。”
“庙祝何在?龙王庙又在何处?”陆少渊眼神微冷。
“庙祝平时就在上游老龙湾的龙王庙里,轻易不见外人。
公子,我劝您一句,过江就过江,莫要多管闲事。
龙王爷神通广大,连官府都睁只眼闭只眼,咱们平头百姓,哪惹得起?”脚夫好心劝道。
陆少渊点点头,谢过几人,不再多问,转身走向渡口。
他心中已有计较。若只是寻常水妖勒索血食,他既然遇上,便不会坐视,斩了便是。
若是真龙,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将来聚集人手,再来围攻。
陆少渊在渡口附近寻了间简陋客栈住下,向掌柜伙计旁敲侧击,又去江边仔细探查了一番水流、地形。
结合脚夫所言,知晓那“龙王爷”巢穴很可能就在上游老龙湾一带的深水区或水下洞穴。
所谓“送亲”,是将活人女子置于特制红船,推入江心特定位置,任其沉没或被卷入水下。
次日,陆少渊离开望江渡,逆流向上游而行。
行了约二十馀里,江岸地形变得曲折,出现一处水面相对平缓、却深不见底的河湾,想来便是“老龙湾”。
湾畔山涯上,果然有一座新建不久、却香火寥寥的庙宇,飞檐斗拱,漆色尚新,匾额上书“敕建镇江龙王庙”。
庙前冷清,只有两个面色麻木、穿着古怪黑衣的汉子守着,眼神警剔地扫视四周。
陆少渊没有靠近庙宇,而是悄然潜入附近山林,居高临下,仔细观察河湾水势与庙宇格局。
那庙宇深处,有一股阴冷、腥臊的气息,虽极力掩饰,却瞒不过他的灵觉。
应是那所谓的“庙祝”,身上沾染了浓重的水妖气息,恐怕本身也已半人半妖,或是被妖物以邪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