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夜围小院
院门被踹开的瞬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清玄站起身，挡在玉衡真人的床前。凌薇和白雨薇也立刻靠拢过来，手中已经握住了各自的法器。清风道长脸色凝重，缓缓移动到门边，与张清玄形成犄角之势。
玄明站在院中，紫色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弟子，个个手持长剑，眼神凌厉。月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一张张年轻却带着杀气的面孔。
“三师兄，好久不见。”玄明的目光扫过清风道长，最后落在张清玄身上，“清玄师侄，你回山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人准备接风宴。”
声音温和，语气亲切，但字里行间透着冰冷的杀意。
“玄明师叔。”张清玄淡淡回应，“我是回来看望师父的，不需要接风宴。倒是师叔，带这么多人来，是想给师父请安吗？”
玄明笑了笑，笑容未达眼底：“掌门师兄病重，我这个做师弟的，自然要尽心照顾。不过……”他顿了顿，“茅山有规矩，被废修为的弟子不得擅自回山。清玄师侄，你这可是坏了规矩啊。”
“规矩是掌门定的。”张清玄说，“玉衡真人还没死，茅山就轮不到别人来定规矩。”
话音落下，院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玄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张清玄，三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仅重修了修为，连嘴皮子也厉害了不少。”
他缓缓抬起右手，身后的弟子们立刻拔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不过可惜。”玄明继续说，“你回来的不是时候。今晚，茅山要清理门户。所有违逆规矩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清理门户？”清风道长厉声道，“玄明！你想干什么？掌门师兄还在这里躺着，你就要在掌门面前动武？”
“掌门？”玄明冷笑一声，“一个中了蚀魂散，连话都说不清的废人，还配当掌门？清风师兄，我劝你识相一点，让开。今天我要处理的，只有张清玄这个叛徒。”
“叛徒？”张清玄笑了，笑声很冷，“三年前那件事，到底谁是叛徒，你心里清楚。玄明师叔，你和玄冥勾结，谋害同门，毒害掌门，这一桩桩一件件，真当没人知道？”
玄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
“证据？”张清玄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玉佩——那是玉衡真人刚才悄悄塞给他的，“这块玉佩，是从玄冥身上掉下来的。但背面，刻着你玄明的道号。你说，这是为什么？”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玄明看见玉佩，瞳孔猛然收缩。
“那……那是我遗失的玉佩！”他强作镇定，“定是玄冥那厮偷去了！”
“是吗？”张清玄收起玉佩，“那蚀魂散呢？这种禁药，只有茅山内门长老才知道配方。玄冥三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他哪来的蚀魂散？”
玄明不说话了。他盯着张清玄，眼神里杀意越来越浓。
“看来……”他缓缓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对了。”
“是你要跟整个茅山作对。”张清玄针锋相对。
玄明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好，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师叔不念旧情了。”
他后退一步，挥了挥手：“拿下他们。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十几个弟子应声而动，剑光闪烁，朝着小屋冲来。
“师兄小心！”凌薇娇叱一声，手中飞出三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三团火焰，挡住了最先冲过来的三个弟子。
白雨薇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细长，在月光下如银蛇般抖动。她身形轻盈，剑法灵动，转眼间就和两个弟子缠斗在一起。
清风道长则护在玉衡真人的床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在小屋门口升起，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张清玄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院中的战斗，眼神平静得可怕。
玄明也没有动。他站在院门口，负手而立，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清玄师侄。”他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今晚动手吗？”
张清玄没回答。
“因为明天，就是十五。”玄明自顾自地说，“月圆之夜，阴气最盛。鬼王大人需要一场盛大的祭典，来庆祝他的降临。而茅山，就是最好的祭坛。”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夜空：“这座山，这片土地，这些建筑，都蕴含着数百年的香火愿力。只要用正确的方法引导，就能打开通往深渊的大门。到时候，鬼王降临，人间将迎来新的秩序！”
“疯子。”张清玄冷冷地说。
“疯子？”玄明大笑，“不，我是先知！是新时代的引路人！玄冥那蠢货，只知道收集怨气，炼制尸傀，格局太小了。我要的，是让整个茅山成为鬼王在人间的道场！让所有修行者都臣服在鬼王的脚下！”
他的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越来越激动：“到时候，我就是鬼王在人间的大祭司！什么玉衡，什么清风，什么张清玄，你们这些碍事的人，都会成为祭品！”
话音未落，他突然动了。
紫色道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玄明瞬间就到了张清玄面前。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阴风，直取张清玄咽喉！
这一爪快如闪电，狠如毒蛇。爪风未到，阴寒之气已经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张清玄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玄明的修为比三年前精进了太多，这一爪的威力，已经接近长老级别。
但他没有退。
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拢，指尖泛起一点微弱的金光，迎着玄明的手爪点去。
“砰！”
指爪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张清玄连退三步，脸色一白。玄明也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红尘星火境？”他盯着张清玄指尖那点尚未熄灭的金光，“你居然重修到了这个境界？”
张清玄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玄明师叔的幽冥鬼爪，也练到第八重了吧？再进一步，就能凝聚鬼丹，彻底堕入鬼道了。”
“眼力不错。”玄明冷笑，“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张清玄笑了，“三年前我修为全废的时候，都没有束手就擒。现在，更不可能。”
他右手虚握，一道金光在掌心凝聚，渐渐化作一柄三尺长剑的形状——那是星火之力凝聚的剑气，虽然还不稳定，但锋芒毕露。
“星火剑？”玄明眼神一凝，“玉衡那老东西，居然连这个都教给你了？”
“师父教我的，可不止这些。”
张清玄话音落下，整个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玄明左侧，星火剑带着炽热的金光，直刺玄明肋下！
玄明反应极快，身体如鬼魅般横移三尺，避开了这一剑。同时右手一甩，三道黑色气流从袖中飞出，如毒蛇般缠向张清玄。
张清玄剑势一转，金光暴涨，将黑色气流斩得粉碎。但就在这时，玄明已经到了他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师兄小心！”凌薇惊呼。
张清玄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一抓，准确地抓住了玄明的手腕。同时右脚向后踢出，正中玄明小腹。
“哼！”玄明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飘退，落在院墙上。
两人交手不过几招，但招招凶险，看得院中其他人都心惊胆战。
“玄明师叔。”张清玄收回星火剑，淡淡地说，“你赢不了我。就算你修为比我高，但你的幽冥鬼道，天生被我的星火之力克制。”
“是吗？”玄明站在墙头，眼神阴冷，“那如果……不止我一个人呢？”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院外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十几双血红色的眼睛。
紧接着，十几道黑影从黑暗中走出。他们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和死气。
“尸傀……”清风道长倒吸一口凉气，“玄明！你居然炼制尸傀！这是茅山禁术！”
“禁术？”玄明大笑，“只要能达成目的，禁术又如何？这些尸傀，是我用那些擅闯茅山的人炼制而成的。他们的魂魄被我抽出来，炼成了鬼丹。尸体嘛……正好用来做尸傀。”
他看向张清玄：“清玄师侄，现在你还觉得，你赢定了吗？”
张清玄沉默了。他能感觉到，那些尸傀每一个都有不弱于普通弟子的实力，而且没有痛觉，不会恐惧，只会服从命令。
加上玄明和那些弟子，他们这边完全处于劣势。
“师兄……”凌薇靠过来，声音发颤，“怎么办？”
张清玄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以多欺少，玄明师叔，这可不符合我们茅山的规矩。”
所有人同时转头。
院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她大概二十七八岁，容貌清丽，气质出尘，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月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在她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年轻弟子，个个手持长剑，神色肃穆。
“清……清璇师姐？”凌薇惊喜地叫道。
清璇，茅山大师姐，玉衡真人的大弟子，也是张清玄的大师姐。三年前张清玄出事时，她正在外游历，没能赶回来。这些年一直在外云游，很少回山。
“清璇？”玄明脸色一变，“你怎么回来了？”
“师父病重，我作为大弟子，自然要回来。”清璇缓步走进院子，目光扫过那些尸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玄明师叔，你堕落了。”
“堕落？”玄明冷笑，“我只是选择了更强大的道路。清璇，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今晚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如果我非要管呢？”清璇拔剑出鞘，剑身泛着淡淡的青光，“玄明师叔，你是自己退走，还是要我动手？”
玄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好。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解决吧。”
他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尸傀和弟子们同时动了，朝着小屋冲来。
清璇带来的弟子们也立刻迎了上去，剑光闪烁，符箓飞舞，战作一团。
清璇则直接找上了玄明。她的剑法轻盈灵动，每一剑都带着淡淡的青色剑气，与玄明的幽冥鬼爪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
张清玄正要上前帮忙，突然听见玉衡真人虚弱的声音：
“清……清玄……”
他连忙回到床边：“师父，您说。”
玉衡真人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屋内的一个角落：“那里……地砖下……有东西……拿走……快走……”
“师父，我们一起走。”
“不……”玉衡真人摇头，“我走不了了……蚀魂散已经侵入心脉……我活不过今晚了……你们快走……保存实力……等玄冥回来……就来不及了……”
“师父！”凌薇哭了起来。
玉衡真人看着她和张清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不舍：“清玄……你长大了……以后……茅山……就交给你了……还有……小心……小心清璇……”
张清玄一愣：“清璇师姐？”
“她……她不是……”玉衡真人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嘴里涌出。
“师父！”张清玄和凌薇同时惊呼。
玉衡真人抓住张清玄的手，用尽最后力气说：“走……快走……”
说完，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
“师父！！！”
凌薇扑到床边，痛哭失声。清风道长也老泪纵横，跪倒在地。
张清玄咬着牙，强忍着泪水。他站起身，走到玉衡真人指的那个角落，掀开地砖，下面是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古籍，一枚掌门令牌，还有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清玄亲启”。
张清玄收起木盒，转身对清风道长说：“三师叔，带凌薇和雨薇走。从后山密道下山，去扎纸店等我。”
“那你呢？”凌薇哭着问。
“我断后。”张清玄说，“放心，我不会死的。师父的仇，还没报呢。”
他看向院中，清璇和玄明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清璇的剑法虽然精妙，但玄明的幽冥鬼爪更加阴毒狠辣，她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快走！”张清玄喝道。
清风道长一咬牙，拉起凌薇和白雨薇，从后窗翻了出去。
张清玄则提起星火剑，朝着院中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玉衡真人最后一眼。
师父，您放心。
茅山，我会夺回来的。
玄明，玄冥，鬼王。
你们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们算清楚。
他转身，踏入了院中的战场。
月光下，星火剑的光芒，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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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扎纸店。
深夜十一点，胡同里静悄悄的。
胖子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陈子轩在八仙桌旁看书。店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突然，“咚咚咚”，店门被敲响了。
声音很急，很重，像是有人在拼命砸门。
胖子和陈子轩同时惊醒。
“谁……谁啊？”胖子壮着胆子问。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救……救命……我老婆……我老婆被镜子里伸出的手抓走了……”
胖子和陈子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镜子里的手？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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