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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基金萌芽:学子感恩送菜谱(1 / 1)

锅里的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小泡,米粒已经开始在沸水中缓缓翻滚、舒展。陈砚舟刚把灶火调小,让粥进入文火慢熬的阶段,就听见“吱呀”一声轻响——

餐馆那扇老旧的玻璃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

一个少年侧身站在门口。他穿着明显不合身、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肩上的帆布书包带子有些松垮。他怀里抱着一个用深蓝色粗布仔细包裹起来的、约莫课本大小的物件,抱得很紧。脚上是一双开了胶的旧球鞋,鞋底在门槛外的青石板上蹭了两下,沾着干涸的泥点,却始终没敢真的踏进来。

陈砚舟抬起头,目光越过蒸腾的粥锅热气,落在少年脸上。那张脸有些瘦削,皮肤微黑,带着风吹日晒的痕迹,眼神里混杂着紧张、怯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他认出来了——是林美娟带回来的那些照片里,抱着破旧课本站在风中教室外的那个男孩。他甚至注意到,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细小的泥土。

陈砚舟没说话。他转过身,从灶台上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瓷碗,用长柄勺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碗刚熬出米油的安神粥。粥还烫,冒着袅袅白气。他端着碗,走到靠近门口的那张小方桌旁,将碗轻轻放下。

“先喝点。”他声音不高,说完便转身,走回了灶台边。

少年在门口又迟疑了几秒,目光在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和陈砚舟的背影之间来回逡巡。终于,他慢慢地、几乎是挪动着脚步走了进来。先将怀里那个仔细包裹的布包轻轻放在桌角,这才在桌边那张小竹凳上坐下。他伸出双手,捧起那只温热的瓷碗。碗沿有些烫手,他捧得很小心,手指因为用力或紧张,微微有些发抖,但碗端得很稳,一滴也没洒出来。

他低下头,凑近碗沿,先轻轻吹了吹气,然后小口地、试探地喝了一点点。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米粒天然的清甜和恰到好处的稠度。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味道,接着,又喝了一口,这次稍微大了一点。

陈砚舟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木勺,不紧不慢地搅动着锅里剩余的粥。耳朵里,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少年轻轻的、有些急促的吞咽声,以及瓷勺偶尔碰到碗壁的细微脆响。

过了几分钟,那声音停下了。

陈砚舟听到少年将空碗放回桌面时,碗底与木头接触发出的“嗒”的一声轻响。然后,是一句几乎细不可闻的:

“谢谢。”

“吃饱了?”陈砚舟没回头,问道。

“嗯。”少年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那说吧,什么事。”陈砚舟放下木勺,用毛巾擦了擦手,转过身,看向少年。

少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低下头,伸手去解那个旧布包上的麻绳。绳子打的是个很简单的活结,但他解得有些笨拙,手指微微发颤。终于,布包被打开,露出里面一本用更细软的蓝布再次包裹着的小册子。他双手将册子从布包里取出,捧在手里。册子的封皮是硬纸板做的,但边角已经严重磨损、卷起,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纸张纤维,像是被水反复浸泡又阴干过,留下深浅不一的印渍。

他站起身,走到柜台前,双手将册子递向陈砚舟,头依旧低着。

“我……是来送这个的。”

陈砚舟接过册子。入手比想象中沉一点。他翻开第一页。

扉页上,用蓝黑色的钢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八个字:祖传家味,谢恩回赠。

字迹虽然努力想写得周正,但仍能看出属于学生的那种稚嫩笔锋。在这八个字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墨水颜色略淡:“我妈说,能让人吃饱饭的东西,不能只收不还。”

陈砚舟一页页翻过去。册子里的纸张五花八门,颜色、质地、大小都不统一:有从横格作业本上小心撕下来的,有打印文件用过的单面纸背面,甚至还有几张是从旧挂历上剪裁下来的硬纸。但这些纸张都被主人异常仔细、平整地粘贴或缝订在了一起,边缘都用透明胶带反复粘贴加固过,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异常的珍重。

里面记录的,全是再家常不过的菜式——南瓜糊、萝卜干炒蛋、山芋炖豆泥……做法描述极其简单,往往只有三五句话,连基本的“油几成热”、“盐放多少”这类烹饪术语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技巧。

但陈砚舟的目光,很快被每道菜旁边空白处那些小小的、用铅笔或圆珠笔画下的标记吸引了。那是一些极其简单的简笔画笑脸(?)或哭脸(?),旁边偶尔会跟着一两句更小的注释:

“爸吃了这个,晚上咳得轻了。”(旁边画了个笑脸)

“妹妹喝了这个糊糊,睡得香,不踢被子了。”(旁边也是个笑脸)

“今天盐放多了,咸。”(旁边是个懊恼的哭脸)

这哪里是什么正经的“菜谱”?这分明是一个拮据家庭,在困顿中努力活下去、用最有限的食物去照顾彼此、维系温情的点滴记录。每一笔,都浸透着生存的重量和亲情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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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给我?”陈砚舟合上册子,目光落在少年低垂的头顶。

少年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您给我们……免费吃饭。我妈说,我们不能白拿人家的好。她……她不会上网,也不会用手机拍照。就想了好久,让我把家里平常做的、觉得还行的几样,照着样子写下来,画下来,送给您。说……说也许您能用上。”

陈砚舟沉默了一下,问:“你妈……现在好些了吗?”

少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头抬起了一点点:“还在……在工地上打点零工,腰还是不行,不能干重活。但……但能自己做饭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几乎听不出的、细微的亮色,“上次……我带回去您给的那碗粥,她分了三顿,喝了三天才喝完。说……说晚上终于能睡着觉了,心口不那么慌了。”

陈砚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将那本册子轻轻地、郑重地放在了柜台上。

“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川。”少年回答,这次终于抬起了头,眼睛快速看了陈砚舟一眼,又垂下去,“木子李,大小的小,山川的川。”

“李小川,”陈砚舟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你知道吗?这世上,有很多有名的大厨,花几十万、上百万,满世界跑,就为了买一个所谓的‘秘方’,或者找到一点失传的‘古法’。”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那本简陋的册子封面上轻轻划过。

“可你今天带来的这个……比那些花了天价买来的方子,都有分量。”

少年李小川猛地抬起头,眼睛倏地睁大了些,里面迅速积聚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最终只是用力抿紧了嘴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是那眼神里的怯意,似乎被这句话冲淡了一些,多了点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触动。

就在这时,厨房那道蓝布帘子“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宋小满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削皮刀,指尖沾着一点橙黄色的山芋皮屑。显然,她刚才一直在厨房后面忙碌,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陈砚舟脸上,又移到柜台上那本摊开的、字迹稚嫩的册子上,最后,定格在其中一页。

“陈哥,”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认真,“我……我能试试做一道吗?”

她伸手指向册子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一碗糊状的东西,旁边写着“山芋炖豆泥”,还有一个小小的、线条简单的笑脸。

陈砚舟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是将册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去吧。”

宋小满拿起册子,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快步走回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来水声、削皮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笃笃声。她照着册子上那简略到几乎等于没说的“步骤”:山芋去皮切块,豆子提前泡好煮烂,然后将两者混在一起,加水,上锅,小火炖。

二十分钟后,她端着一小碗刚出锅的“作品”走了出来。山芋和豆泥混合得还算均匀,颜色是暗淡的土黄色,冒着微弱的热气。

她先用小勺自己尝了一口。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太淡了。山芋的甜味没出来,豆子的香气也闷在里面,整体口感像是一碗没什么味道的、过于细腻的糊糊,尝不出任何层次。

她没说话,抿了抿嘴,转身又回了厨房。

第二次尝试,她往里面加了一勺白糖。再尝,甜是甜了,可那股甜味浮在表面,和山芋、豆子本身的味道是分离的,显得突兀而廉价,更不对了。

宋小满放下勺子,盯着灶台上摊开的册子,盯着那行“谢恩回赠”和那个简笔画笑脸,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女孩时的画面。也是这样一个有些清冷的傍晚,她发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躺在老家的床上。母亲摸着她的额头,轻声哄着,然后转身去了厨房。她记得自己那时候睡不着,光着脚丫偷偷跑到厨房门口,看见母亲就着昏黄的灯光,在小小的煤球炉前,用一口小铝锅,慢慢地搅动着什么。灶火很小,很稳,锅里的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股温暖、朴素、带着食物本真甜香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充满了整个狭窄的厨房。她看着母亲专注而温柔的侧影,闻着那让人心安的味道,不知不觉,就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猛地睁开眼。

眼神里之前的困惑和急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虔诚的专注。

她重新洗净山芋和豆子。这一次,她没用搅拌机,而是拿起一把厚实的木勺,将煮得软烂的山芋和豆子一起放入陶钵中,用勺背,一点一点,耐心地碾压、研磨。动作很慢,很轻柔,仿佛不是在处理食材,而是在安抚什么。

碾到足够细腻后,她将混合物倒入小砂锅,加了一点点的清水(不再是漫过食材),又用手指捻了一小撮切得极细的姜末撒进去提味。然后,将砂锅坐在灶上,调到最小的、几乎看不见明火的文火。

这一次,她设定的时间是四十分钟。

在这四十分钟里,她没有离开灶台半步。时而用木勺贴着锅底缓缓搅动,防止粘底;时而侧耳倾听锅里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时而揭开锅盖,用手指感受蒸汽的温度,观察糊糊质地缓慢而奇妙的变化。她不再纠结于“步骤”或“配方”,只是全神贯注地,用感官去与锅里的食物对话,去感受、去调整、去等待。

当预定的时间终于走到尽头,她深吸一口气,揭开了砂锅的盖子。

一股温暖、醇厚、带着山芋自然清甜和豆类朴实香气、又隐隐有一丝姜的辛暖气息的复合香味,猛地升腾起来,迅速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透过门帘的缝隙,悄悄地钻进了前面的店里。

正在柜台后整理调料架的陈砚舟,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心口深处,那股熟悉的、玄妙的感应,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动了一下。

没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没有浮现任何文字。但那感觉如此真切——就像炒菜时,油温刚刚达到最适合下料那一刻,锅里骤然响起的那一声清晰而悦耳的“滋啦”;又像黑暗中点燃火柴,火苗“噗”地窜起,照亮方寸的瞬间。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成了。不是技术上的成功,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与心意相关的东西,被准确地捕捉并呈现了出来。

宋小满用一只更小的白瓷碗,盛了浅浅一碗她刚做好的山芋炖豆泥,走了出来。碗里的糊糊色泽温润,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淡金色,质地细腻均匀,热气袅袅。

她走到李小川面前,将碗递给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你尝尝看……是不是,这个味?”

李小川双手接过碗。碗壁温热。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小勺,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勺子入口的瞬间,他的肩膀,毫无预兆地、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声的电流击中,僵在了那里。几秒钟后,他猛地低下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厚厚的水光瞬间积聚,模糊了视线。

“……像。”他的声音哽住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我妈做的。”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几乎是有些急切地、一勺接一勺地将碗里的糊糊往嘴里送。吃得很快,腮帮鼓动着,仿佛生怕这熟悉的味道会突然消失,或者被自己的眼泪冲淡。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怯生生地探头进来。她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地扫过店内,然后,定在了门口小黑板上那行“凭学生证免费”的字样上。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试探地问:“那个……真的……可以免费吗?”

“是真的。”陈砚舟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平静而肯定,“进来坐吧。”

女孩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还有些不敢相信,慢慢地挪了进来,在离门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几乎就在她刚坐下不久,门外又来了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起来像是同学,互相推搡着,嬉笑着,但走到门口时,笑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他们看了看黑板,又看了看店里坐着的女孩和陈砚舟,也迟疑着走了进来。

接着,像是某种无声的信号被传递开来,陆陆续续地,又有学生走了进来。有本地面容稚嫩的职校生,有操着外地口音、眼神略带防备的借读生,还有几个风尘仆仆、校服上沾着灰土、一看就是从城郊结合部学校骑了很久自行车赶过来的少年。

不大一会儿,原本空荡的店里,竟然坐了三十多个学生。他们大多很安静,坐得笔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偶尔用眼神或极低的声音交流。有人裤子的膝盖处磨破了洞,用颜色不一的线草草缝过;有人脚上的鞋子明显开了胶,用透明胶带勉强粘着;还有人背的书包,带子都快断了。

陈砚舟和宋小满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行动。陈砚舟从消毒柜里取出碗勺,宋小满则将那一大锅刚刚“试验成功”的山芋炖豆泥,小心地分盛到每一个碗里。一碗,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弥漫。

学生们接过碗,道谢的声音细若蚊蚋。然后,店里便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勺子与碗壁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偶尔被烫到后小心翼翼的吸气声。

吃到一半时,靠窗边那个扎马尾辫的女生,舀粥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她拿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眼睛直直地盯着碗里剩下的糊糊,然后,毫无征兆地,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迅速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滴在旧校服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她旁边一个一直埋头猛吃的、皮肤黝黑的男生,似乎被她的哭声感染,吃粥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低着头,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一抽一抽地耸动,起初还能忍着,发出压抑的哽咽,最后,干脆把脸埋进了臂弯里,趴在油腻的小木桌上,肩膀剧烈地抖动,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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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男孩,默默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他放下勺子,盯着空碗,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厨房的方向——尽管陈砚舟此刻正在给另一桌的学生添粥——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鞠完躬,他什么也没说,又默默地坐了回去,只是眼圈也红了。

陈砚舟端着空了的粥锅走过他们身边,脚步放得很轻。他走到那个哭泣的男生桌旁,停下,声音不高地问:“今天课多吗?”

男生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泪痕狼藉,他用力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不……不多。就是……就是好久……好久没吃到……这种味道了。”

“想家了?”陈砚舟问。

男生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嗯。我妈……我妈去年生病,走了。她……她最会做这个了。冬天晚上,我写作业,她就在旁边小炉子上炖一锅……”

他的声音哽住,说不下去了。

旁边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女孩,忽然低声接话,声音很轻,却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我奶奶……瘫在床上三年了。我……我想学会这个怎么做。等放假回去,做给她吃。她以前……也常给我做。”

还有一个坐在角落、身材瘦小的女孩,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喃喃地说:“我……我以后,也想学做饭。不为别的……就想……让我家里人,吃饭的时候,能开心一点。”

她的话音刚落,一直留意着后厨方向的宋小满,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通往后巷的小门边,轻轻拉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

只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随即回头,朝陈砚舟招了招手,眼神里满是惊讶。

陈砚舟走过去,顺着门缝向外望去。

后巷逼仄,墙根下堆积着一些杂物和落叶。此刻,在那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竟然静静地蹲着、趴着七八只流浪猫。灰的、花的、黄白相间的,还有一只瘸了一条后腿的狸花猫。它们平时警觉异常,见人就窜得无影无踪,此刻却全都朝着厨房排气口的方向,安静地匍匐着,姿态放松。一只毛色混杂的三花猫,甚至把脑袋舒舒服服地搁在自己的前爪上,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在享受一个难得安宁的午后小憩。

宋小满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它们……也被这味道……留住了?”

陈砚舟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在人类世界边缘挣扎求生的小生灵,它们此刻反常的平静与聚集,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柔和的力量安抚着。

“不是味道。”他收回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是情绪。”

他忽然之间,彻底明白了。

金钱和物质的给予,是一次性的帮助,是雪中送炭,能解一时之急。

但这一碗用心熬煮、承载着记忆与情感的食物吃下去,唤起的,是深藏心底的柔软记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是“我也想为别人做点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回报之心。

这才是真正能生根、发芽、传递下去的东西。像一颗种子,落在心田,时机合适,便会破土而出。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店里。

学生们大多已经吃完了。碗底空了,但很多人还捧着碗,或坐着发呆,或低声交谈。气氛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先前那种拘谨、防备、小心翼翼的感觉,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弛的、温暖的、仿佛回到了某个熟悉而安全之地的氛围。有人偷偷擦着眼泪,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有人和邻座的同学小声说着什么,眼神明亮;还有人只是安静地坐着,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脸上是久违的平静。

李小川吃完了最后一口。他放下碗和勺子,用手背抹了抹嘴,又仔细地将嘴角擦干净。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正在收拾另一张桌子的陈砚舟面前。

少年抬起头,看着陈砚舟,眼神里之前的怯懦和茫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带着憧憬的光。

“等我毕业,”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认真,“我也想……开一个小店。不用很大,就像您这样。给人……做饭。”

说完,他对着陈砚舟,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鞠躬的时间更长,腰弯得更深。

然后,他直起身,背好那个半旧的书包,转身,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晨光勾勒出他略显单薄却挺直了的背影。

门关上时,门楣上的铜质风铃,发出“叮铃”一声清脆而悠长的回响。

其他的学生也陆续起身。他们一个个走到柜台边,或对着厨房的方向,轻声说着“谢谢”,然后才离开。没有人再哭泣,但很多人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微红,脸上却带着一种轻松的、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的神情。

店里,渐渐地,重新安静下来。

宋小满开始收拾桌上的空碗。当她经过柜台时,脚步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本被陈砚舟重新合上、放在柜台一角的,李小川送来的旧册子上。

封面的蓝布,在晨光下,似乎被摩挲得泛起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陈哥。”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轻柔而坚定的情绪。

陈砚舟看向她。

“我能……把它抄一份吗?”宋小满问,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围裙的边缘。

“当然。”陈砚舟点头。

“我还想……试着,把这里面孩子们写下的,一道一道,都试着做出来,还原出来。”她的目光落在册子上,眼神异常专注,“他们写的……不只是一道菜怎么做的‘步骤’。是他们的日子,是他们家里人的病痛和牵挂,是……是他们活下来的念想。”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那是她第一次,在谈论与烹饪、与食物相关的事情时,没有习惯性地低下头,而是坦然地、带着光地看向陈砚舟。

“我想记住这些味道。”她轻声说,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不是菜谱上的味道。是这些味道后面,连着的那些……人和事。”

说完,她拿起那本册子,小心地抱在怀里,转身走回了厨房。腰间挂着的那柄跟随她许久的、薄如柳叶的厨刀,随着她的步伐,在晨光里轻轻晃动了一下,刀身反射出一线清冷而执着的光。

陈砚舟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那条狭窄的后巷。

阳光已经爬得更高了一些,照亮了半边巷壁。那些流浪猫,竟然还蹲在原地,一只也没有离开。它们或趴或卧,姿态放松,仿佛这里成了它们暂时栖息的、一片被奇妙气息笼罩的安宁之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时,那本蓝布封面的简陋册子,又回到了他的掌心。封面的粗布,已经被无数次的摩挲,磨得起了毛,在光线下泛起一层柔和而陈旧的光晕。

店里的灯还开着,与窗外涌入的晨光混合在一起,投在他侧脸上,明明暗暗。

他的影子,被拉长了,投在身后斑驳的石灰墙壁上。那影子的轮廓,厚重,沉默,稳定,在摇曳的光线里微微晃动,看上去……竟有几分像一口静静矗立了百年的、坚固的灶台。

厨房排气扇的管道,因为昼夜温差,凝结的水汽聚成了水滴,缓缓地、有节奏地,从管道接口处渗出。

“嗒。”

一滴晶莹的水珠,挣脱了束缚,直直坠落,砸在下方被踩得光滑的水泥地上,溅开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声音很轻,很清脆,在寂静的清晨里,却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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