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空裂隙是不是冲着大ip来的啊?每次有大明朝的大名人过来,都要闹腾一次。】
钟诚心里面胡思乱想了一下,嘴上却严肃认真地道:“修女,请立即降落在南门营帐前。”
“殿下,也请赶快离开王恭厂。”他转向了信王千岁道。
朱由检却一挺尚显单薄的胸膛,脸上带着属于朱家子孙的执拗:“孤乃大明亲王,岂有见敌而退,置将士于险地之理?王恭厂乃京畿重地,神使所在,孤就在此地,与尔等共御外侮!”
他目光扫过地面因警报而略显骚动的兵士,声音清亮却坚定:“我朱家子孙,从不临阵脱逃!”
【真的没有嘛?永历皇帝朱由榔可是迁都十六次,一路从广州跑到了缅甸——虽然没被噶了腰子,不过还是被吴三桂绞了脖子!】钟诚在心里疯狂吐槽,【不过你老兄倒是没跑,不是不想跑,而是不好意思跑。你或者你儿子们要是跑到南京,南明还可以抢救一下——真是为了面子,丢了里子!】
心里妈卖批,脸上还得笑嘻嘻。
钟诚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恳切至极的表情:“殿下!千岁!您的安危关乎社稷稳定,绝非个人荣辱之事。若殿下在此有丝毫闪失,臣等万死难赎其罪不说,朝野震动,天下不安啊!这岂非因小失大?”
然而朱由检少年心性,那股子倔强劲上来,加之方才乘坐“兰德老头乐”翱翔天际带来的兴奋与对“神使”力量的隐约信赖,让他更加不愿在此时退缩,仿佛一退,便在心仪(?)的马修女面前矮了一头。他固执地摇头:“钟提督不必再劝,孤意已决。”
涂文辅见他油盐不进,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好退而求其次:“既如此,万请殿下答应臣,若……若事有不谐,防线濒危,您必须立即由亲卫护送,由南门撤离,绝不可迟疑!”
朱由检见钟诚和涂文辅不再坚持让他立刻走,脸色稍霁,点了点头:“孤晓得分寸。”
此时,兰德速攻艇已带着低沉的嗡鸣降落在南门提督营帐前的空地上。梅矫健地跃下艇舱,甚至没看钟诚和信王一眼,只是对着通信器用生硬但清淅的汉语说了一句:“就位。”
随即,那身银黑相间的动力甲背后“天使之翼”推进器喷出微弱蓝焰,几个起落间,她便已如一道利箭般射向内城内核局域,直奔雷鹰炮艇残骸下方的缺省阵地。
钟诚不敢再耽搁,立刻抓起了桌上那个由瓦丽·伽马神甫利用雷鹰残骸零件捣鼓出来的、略显笨重但信号复盖整个王恭厂局域的无线通信器。
“神机营蒋把总、沉副官听令!即刻带队上内城胸墙,虎蹲炮、弗朗机就位,铳手分段防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周百户、吴百户!将外墙内所有工匠、力夫、闲杂人等,全部疏散出去!所有锦衣卫,按预定方案防守外墙各处信道、垛口!”
“内城范真人、马修女、瓦丽神甫,风暴兵单位,通报情况!”
通信器里立刻传来一连串简洁的回应。
“神机营得令!”
“锦衣卫遵命!”
审判官范德彪冰冷的声音响起:“已就位。能量读数稳定,非战斗高峰。”
机械神甫瓦丽-伽马的电辅音夹杂着电流声:“监测中。裂隙结构与此前高度相似。逻辑内核待命。”
钟诚稍稍安心,最后吩咐身边赵钱孙李四大亲兵们道:“立即快马上报司礼监、内阁、京营总督衙门和锦衣卫北镇抚司!同时通报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让他们维持外围秩序,封锁相关街巷,勿使百姓惊扰!”
一系列指令清淅明确,如臂使指。原本因警报而有些混乱的营地,迅速在各层级军官的呵斥和调度下恢复了秩序,士兵们奔跑、列队、进入战位,金属摩擦声、脚步声、火炮装填声交织成一曲紧张的战前乐章。
信王朱由检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异彩连连。他虽在宫中听过兵事,但何曾亲眼见过如此高效、迅速的临战指挥?
他忍不住赞道:“钟提督临危不乱,调度有方,果有大将之风,真乃国之栋梁!”
钟诚放下通信器,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躬身谦逊道:“殿下过誉了,此乃臣分内之事,亦是托赖厂公与陛下信重,将士用命罢了。”
他心中暗道,【这叫sop(标准操作流程),后世上过班、做过项目、应付过检查的人都知道,预案做得好,麻烦少不了……啊呸,是麻烦迎刃解。】
眼见劝不走这位小祖宗,钟诚心一横,索性道:“殿下既然要亲临战阵,观我大明将士英姿,不若随臣移步外墙南门敌楼?那里视野开阔,既可统观全局,墙体坚固,亦相对安全。”
朱由检自然无有不允。
两人在冯石锁、褚山、卫鹞子等精锐亲兵的护卫下,快步登上南门那高大坚固的城门楼子(敌楼)。
站在这制高点上,整个王恭厂营区尽收眼底——外层营房林立,内墙森严,内核局域那艘巨大的雷鹰炮艇残骸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而其上空,那道扭曲、闪铄着不祥能量的时空裂隙正在缓缓旋转、扩大,仿佛一只逐渐睁开的恶魔之眼。
钟诚和朱由检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钟诚用的是机械神甫微调过的帝国观测镜,朱由检用的则是宫中所藏的西洋舶来品。
通过高倍镜片,只能看到那道裂隙本身——旋转的、闪铄着不祥光芒的虚空之眼。裂隙边缘的能量流如同畸形的血管般搏动,内部则是一片深邃、翻滚的混沌,偶尔有难以名状的光影和色彩闪过,却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景象。
【这裂隙的能级好象比之前更高了,起码面积更大了……】钟诚心中一紧,某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攀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注视下,裂隙猛地扩张、剧震!
下一秒,影影绰绰的人影毫无征兆地从那混沌的“眼瞳”中心被“吐”了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另一个世界的某处强行拽出、抛掷而来。
他们大部分穿着沾满油污、样式统一的粗劣工装,颜色黯淡,仿佛经年累月浸泡在工厂的烟尘里,正是战锤宇宙中底层工仆常见的装扮。
少部分人则穿着脏兮兮、带有简单徽章和条纹的卡其色或灰绿色军装,制式简陋,显然是某个世界的行星防御部队(pdf)成员。
另有几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们身着锈迹斑斑、焊补痕迹明显的破旧金属护甲,部分肢体呈现出明显的机械改造特征,手持着形制古老但保养尚可的管状能量武器或实弹枪械。虽然同样狼狈不堪,但他们在坠落过程中仍试图保持某种刻板的战斗队形,显然是机械神教的护教军。
还有两个穿着红袍的身影特别显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两滴刺眼的鲜血。虽然离得远看不清细节,但能分辨出其中一人身形更挺拔,红袍的样式也更规整,象是正式的神甫。另一位则略显瘦小,红袍看起来更朴素些,象是个随行的学徒或是见习,手里还抱着一个让钟诚有点眼熟的圆形箱子(?)。
将近一百多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渠道中猛烈推出,毫无章法,“咕噜噜”地从裂隙中冲了出来,然后在一片惊叫和混乱中,“噼里啪啦”地掉进了王恭厂内圈那新挖的、用于分割局域的两个人工湖里,或者重重地摔在湖边的泥地上。
“噗通!噗通!”
“哎呦!哎哟!”
“神皇在上……这是哪儿?”
落水声、痛呼声、惊恐而虚弱的祈祷和疑问瞬间取代了预想中的厮杀声。
湖面被砸开一个个水花,那些不幸落水的人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扑腾,呛咳不止。摔在岸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多人抱着摔伤的腿脚呻吟,还有些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看起来疲惫不堪,营养不良,脸上更是惊恐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亚空间风暴席卷了某个铸造工厂?】钟诚脑中蹦出了这个念头。
就在神机营的炮手们紧张地将手指放在火绳上,将枪口对准了那些茫然无措的身影时——
钟诚和远处内城内核的审判官范德彪,几乎通过各自的通信器,异口同声地下达了命令:
“不要开火!”(钟诚)
“禁止攻击!”(范德彪)
“保持警戒!”马神甫突然说道,“后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