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惟深好似没听到一样,兀自走到她身旁坐在床沿,“稍安勿躁,宋知窈同学,我现在已经是‘纪老师’了。”
“老师只是想来告诉你,关于松江大学要开夜校的事,我已经问好了,年后新学期就会落实。”
“所以我认为,应该争分夺秒尽量提高你的英语水平,毕竟夜校课程难度不低。”
“……真的?!”宋知窈瞬间兴奋得眼神锃亮。
“恩。”纪惟深将拿在手里的眼镜戴上,“大局为重,此时此刻,我们就暂时放下其他恩怨,专心学习吧。”
宋知窈:“…那你保证不会勾引我。”
纪惟深信誓旦旦颔首:“我保证。”
宋知窈这才彻底松心,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本来她就整理了几处知识点,想让纪惟深帮她展开讲讲。
因为从京市回来他一直挺忙,所以没工夫给她辅导,眼下,倒也正好。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整理出的知识点就都讲完了,纪惟深讲得好,宋知窈领悟能力也好,学得便很透彻,还试着写下几个例句给纪惟深看。
纪惟深依次打勾,并在末尾处写上“100分”。
宋知窈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好啦,辛苦您了纪老师,我准备睡了,您也请回吧。”
纪惟深片刻沉默,轻推眼镜,“宋知窈同学还记得上次我们深入唠嗑的内容吗?”
“我说过,我这个人向来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尽我所能做到最好,所以,在辅导和培养你这件事上也是同样。”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学半个小时,我帮你提前准备了一段资料,你可以试着翻译一下。”
“资料?!”
宋知窈瞌睡都没了,极其振奋地催促:“哇塞哇塞,快去拿来给我试试!”
于是,四十多分钟后,她终究耗尽所有能量,趴在梳妆台呼呼大睡,脸颊被桌子挤压着,唇微微张开,口水都流到纸张上。
纪惟深不疾不徐去拧了温热的毛巾回来,将她轻抱上床后细致地擦掉口水,又顺势落下一吻。
宋知窈毫无反应。
纪惟深看向座钟,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
刚刚在客厅,他美丽的妻子可爱又很讲情理地宣布:“今天晚上你们谁都不许打扰我,等到明天才可以来哄我,知道不?”
“高低我是得惩罚你们一下,心里才能舒坦……”
纪惟深关掉台灯,将睡衣睡裤都脱下,叠好放在梳妆台,掀被上床。
熟悉的热源靠近,宋知窈下意识嘟囔一声追过来,紧紧扒他身上,手习惯性去摸小红痣。
纪惟深帮她引到正确的位置,她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手心全部摊开,然后就彻底安静了。
他俯首亲吻她唇畔,觉得不够,又轻轻捏住她的腮令她张嘴,直到感觉她手有颤意才停下。
他不能让她的手离开。
因为她的这个习惯很适合睡眠比较浅的自己,假如半夜她醒了,他大概率也会随之醒来,及时觉察到。
故而,凌晨不知道是几点,宋知窈才刚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回过神时,就先听到被子窸窣声。
再等到大腿被分开已经来不及。
她蓦地咬住唇,“纪惟深…!你是不是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我,我不是说…过,要明天才能……”
纪惟深声音在被子里异常沉闷喑哑,“已经是‘明天’了,亲爱的。”
“所以,我可以哄你了。”
“用成年人的方式。”
“……”
隔天傍晚,几个女人如约在附近一家小炒馆碰面,一顿饭吃得很开心,说说笑笑地唠些家长里短。
不过基本是由乔清露唠娘家的事引起大家的回忆,继而就都是围绕着小时候这个话题,说些和姐弟妹之间的趣事,还有儿时的伙伴等等。
然而乔清露到半截忽然莫名生起兴致,“……你们会喝酒不?”她有点期待地问。
“哎呦,这叫什么话呀?我跟你讲啊小乔,你兰姐我可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喝红酒喽~”赵兰高高扬起下巴。
宋知窈笑道:“我不太会。”
她在外面向来没喝过酒,酒量又算不上好,所以不想喝。
她只想在踏实又放心的地方喝。
王雅娟可惜道:“我也会,但我不是一直要着孩子呢?也喝不了。”
赵兰:“他们这红酒肯定是没有的,你要是想喝,我陪你喝瓶啤的吧?”
“虽然啤酒我不是很喜欢,但你一个人喝也太无聊了点。”
说完就直接叫:“老板!有没有雪花或者龙山?都行,来两瓶!”
乔清露说了不用客气,赵兰就不客气了,她这人一向如此。
显然乔清露也很乐意看她这么爽快放得开,觉得这是至少把她当成个不用太矜持客气的朋友了。
她心里是雀跃和欣喜,然而,等到啤酒上来喝了半瓶,又不禁逐渐冒出几分酸涩。
“……我从小到大,好象基本就没啥朋友。”
“我和陈宏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我就挺稀罕他的,所以总跟他屁股后面。”乔清露脸有点红,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唇角。
王雅娟跟赵兰都是爱八卦的性子,听她起这个头儿心里实在痒痒忍不住,赵兰就好奇地问:“那你俩具体是什么时候搞对象的啊?”
乔清露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咋算,就是,自然而然就在一块处上了?”
王雅娟抻长脖子:“那你俩在村里结的婚办的酒呗?诶,我听说村里那种酒席其实一点都不寒酸,尤其要是请好的师傅,那手艺也不比城里饭店差!”
“王雅娟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贪吃啦!”赵兰哦呦一声。
王雅娟翻个白眼,“问宋知窈去,谁让她前些天给我送了几个大丸子,香得要死,整的我自从那天开始嘴都变叼了。”
“……”乔清露忽然陷入沉默。
宋知窈在桌子底下拽了拽王雅娟,于是三人看向乔清露,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啪嗒一声,一滴泪忽然从她眼里坠落,砸在手背。
她哽咽着说:“我,我俩没办婚礼,也没办酒席……”
“就是等到岁数够的时候,直接去办了结婚证。”
王雅娟刹那僵住,心里不禁骂自己这张破嘴怎么就管不住,继而赶紧讪讪笑着道:“那,那个什么,婚礼办酒这玩意儿其实就是……就是走个过场!”
“也不一定非得办!是不?她兰姐?”
“是什么是?”赵兰却十分不屑于为了安慰别人就说假话,“你家老杜当年要是跟你说,不办婚礼也不摆酒你会嫁吗?”
王雅娟顿时梗住,接着就听乔清露呜咽起来,她哎呀哎呀地急不行,“那,那个不办酒……彩礼呢?嗨呀!有钱不也行吗?”
“我家老杜就是不给我办婚礼办酒,多给我点彩礼我也能答应!真的!”
乔清露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没——”
宋知窈眼疾手快地夹起个大蒸饺堵住她嘴,“后面有两桌人呢!先别哭,再憋一憋!”
语罢,冲着柜台方向道:“老板!我看那单间是不是空出来一个?麻烦您帮我们挪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