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想象、臆测出超出他认知的东西。比奇中闻旺 庚辛最全
哪怕对于武道宗师来说,也是如此。
仙道跟神道一样,也有各自的位格。
仙道,位格体现于境界;神道,位格体现于神箓。
而这种位格,即便是铁宗师,也无法通过仅留的残念幻化而出。
所以,这两位窃取香火的【采】仙家,根本就是银样枪头的样子货。
跟陈顺安的预料一致。
所以,稳了。
也轮到陈某以凡逆仙,戮杀仙人了!
“他不怕我?”
察觉到陈顺安的反应,季真隐隐明白了什么。
甚至他已经勘破了【雾天纲】的存在?
“而且,我的法力,我的法器呢?!”
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寒冷透体而发,从里到外,攥紧了季真的心脏。
季真猛地明白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强烈的恐惧。
他抬头望天,嗓子眼干燥无比,发出如啼血的哀鸣,“我是假的?还是,这方天地是假的?”
然而就在他恍惚失神的刹那,陈顺安果断抓住这一机会,身形一晃,身影骤然模糊。
原先立足的地面轰然炸裂,如一道黑色闪电逆冲而上!
“好快!”
季真瞳孔骤缩,仓促间调集周身法力,形成护体清光。
陈顺安的磅礴气血落下,直直轰在清光表面。
“铛——!”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炸开,那灵光竟被这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劲道未尽,狠狠印在季真胸口。
“噗!”
血洒长空,季真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无数废弃屋舍,生死不知。
“拳打【采炁】仙家,我陈顺安也有今日?!”
陈顺安自然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倾刻间便将昏迷的季真擒来,成功俘虏。
“不过,不愧是【采】仙家,哪怕只是幻象残影,居然也能这么快猜到此方小天地的真相,知道自己是假的?”
陈顺安心底暗暗心惊。
然而下一瞬,却见又一道遁光落下。
虽然外面裹挟着滚滚香火,但里面那灵法力的味儿,怎么也难以掩盖。
却是灵官庙中剩下的那位仙家,察觉到这边一触即逝的法力波动,又见季真迟迟不归,觉得有些不妙,这才赶紧追来。
其人声音宏大,带着不怒而威的恐怖震慑,“呔,何方————”
声音戛然而止。
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好似一条死狗般,匍匐在陈顺安脚边的季真。
然后,他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到了喉间却只能化作一句“啊?”
轰隆!
拳风呼啸,故技重施,毫无意外。
陈顺安再次逆伐,又俘虏一位仙人。
再一番折磨,又通过【分水】、【上灵窟】,强行满足两位仙家的愿望”后,季真两位仙家也顺理成章,成了陈顺安的信众。
在外界,陈顺安尚且还得遵从传统的收割香火的方式,做个手艺人,循序渐进,逐步显圣,生怕由于举止过激,引来圣朝的注意。
但在宗师图录中,陈顺安自有邪修手段。
直接操控记忆,编织幻觉,速成信徒。
你若是想复仇,我就直接迷惑你的六感,让你误以为得赐神法,眨眼之间成为绝世高手,然后恰好敌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从而大仇得报。
你若是所求金银财宝,陈顺安也能变出一座金山银海出来,保准你看到的、
摸到的都金银一般无二。
甚至直接豢养一县之百姓,派个反派出来让武清县沦为人间炼狱,百姓易子而食,然后水元神教”从天而降,一方面不畏艰难抵御反派,一方面赐下福水食物,延续百姓性命。
主打一个拉扯、持久,跟这反派搞一出荡气回肠的正魔之斗。
期间再推出几个因为虔诚信奉水元神教,得见神迹的幸运儿”,平步青云,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既能收割精纯的香火,还能压榨所有信徒当牛做马,甚至还实现了资源内循环,陈顺安只需要前期激活,后面这套体系会自动运转,趋于稳定完美!
当然,前期付出的代价极大。
需要陈顺安不要良心。
只是————
随着季真两位仙家的皈依。
“愿念这么少?难道跟此界生灵皆是虚妄,三魂七魄不全,真灵有缺有关?
毕竟某种意义上讲,这小天地唯一似人的,也就只有那道宗师残念————”
陈顺安倒是并无多少遗撼,转而凝视起季真两人身上萦绕的香火之力。
这些香火就象是无根之水,随着两位仙家离开灵官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这也自然,非神道圣灵,自然无法飨食香火,甚至长时间接触,还会受其毒害。
于是,在陈顺安的追问下,季真两人自然知无不解,将自己知晓的关于圣朝对神道的看法、香火的利用一途,悉数道来。
当然,受限于此方天地的束缚,一些独特的隐秘,甚至跟【采】位格并重的知识,两位仙家并未从原身处继承。
处于一种我分明记得、知晓,但偏偏说不出口,也不知从何说起”的独特状态。
然后,陈顺安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圣朝对于香火的开发程度过于贫瘠、粗浅。
或者说,由于双方本就是泾渭分明的两种体系,便导致这些仙家只能粗浅的采集香火,将其也当做某种”,炼制出诸如痴愚丸、食脑蛊等对修行本身无益的外物。
无法直接拿来修行,甚至也有香火有毒”的说法。
比如就有先例,某【采炁】仙家卧薪尝胆,在神象中潜藏百年,积攒香火,炼制出一粒分神裂脑驱魂丹”,将其伪装成一粒仙道地元大丹,诱骗对家服下。
活生生让其神魂分裂,体内异我,共计一百零八个人格,都闹着自己才是本尊,要瓜分境界、修为。
所以如果管中窥豹,以一代全,那整个圣朝对于信仰、香火的重视程度并不高。
坐镇各地城镇、州府,身披官衣,当百姓父母官的那些仙家,也只是定期,每隔一年,如遇什么灵官诞辰、成神日,香火鼎盛时,才会去收割一茬。
也只是视之为寻常的资粮。
包括那伏穰圣教在内,似乎也只是披着宗派、圣教的某种仙道法脉罢了,只是利用香火的手段精妙、繁复些。
但本质上,也并无某尊神只尚存,可飨食吸收香火。
这些都是天璇所不知晓的。
毕竟【开脉】境界,尚属圣朝修仙界底层,太多隐秘都没资格接触,还属于耗材。
唯有【采】仙家,才具备了上桌夹菜,甚至让别人不准上桌的资格。
当然,一些散修末进,传承低微,还不愿归顺圣朝入朝当官的【采】仙家不入其列。
财侣法地,莫不如是。
而这些,对于陈顺安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好消息!
整个圣朝,乃至天地都是些未曾开垦的肥沃耕田啊!
根本没有其馀的神只,跟他争抢信徒、地盘。
就是,被这些仙家们盯着,横压在陈顺安头上,忒不爽快。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隐隐的,陈顺安想到一种瞒天过海的法子。
“你两过来————”
陈顺安将两仙家唤到跟前,一番交代。
片刻后,季真两人表情复杂回到灵官庙。
当日,便有王灵官显圣,金光万道,口含天宪,颁布法旨,言道其麾下,又诞生一尊无上真神,唤作【太一玄冥】。
此言一出,武清县内数万信徒尽皆摒息,翘首以盼。
“此尊来历浩瀚,肇始于太一本源,孕于玄冥之境,历经一千七百五十劫之淬炼,方得证道成神,统御万水千山,司掌阴阳化育,凡吾之信徒,皆需敬之、
信之、奉之!”
“论地位,此尊仅在吾之下!”
顿时,有个现成的灵官信仰背书,【太一玄冥】这尊神只顺理成章的被满城百姓接受、祭祀。
甚至都无需陈顺安操心,一时间,武清县的信徒纷纷筹资建庙,采办供品,焚香祭拜。
武清县外,黑云压城,水逼近郊,妖雾弥天。
反而衬得县内香火滚滚。
海量的愿念反哺而来,不过短短半日功夫,便有近千之巨。
只是果然不出陈顺安所料,宗师图录中的百姓,真灵不全,皆是宗师残念的投影,能提供的愿念,甚至赶不上真正生灵的十分之一。
即便如此,陈顺安也十分满足了。
毕竟是白嫖来的愿念,陈顺安从未如此轻松过!
他甚至都有些舍不得这场宗师图录太快结束,只希望蛟龙、铁宗师之间的对弈、搏杀,更焦灼持久些。
而且————
此时妖风如潮。
洪水漫过城墙,涌入城内,街道化作河流,漂浮着杂物与尸体。
竟有零星几只水妖,光天化日,随着洪水,嘶吼着冲入城池,撕咬着逃窜的百姓。
城内火光冲天,哭声、喊声、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还好武清县的武者及时形成抵御网,刀剑齐出,与借助水势跃上城墙的水妖绞杀在一起,勉强将之击退。
而在这纷乱、绝望之中,陈顺安隐于灵官庙中。
他心神沉入识海,回归宝诰神宫之中,将蕴含着《北辰——秘法》中【抽添】
之法的武道真意,顺着缕缕香火的联系,就如投入水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悄然没入了信奉【太一玄冥】的真意武者脑海之中。
顿时,虽然这些真意武者,或卧于客栈床榻,或于墙垛上包扎伤口,或准备弃城朝京师方向逃窜,此刻恍惚间都似踏入一处云雾缭绕的秘境。
峰峦叠翠,飞瀑流泉,霞光漫染间。
一道不知其高、不知多远,山岳也只能匍匐在其脚下的庞大神灵,于虚空之中显化万丈法身,周身环绕北斗七星灵光,威仪赫赫,神威凛凛。
“今日,传尔等无上武学《混元灭魔玄功》,此为武道筑基之新途,以天地为炉,气血为薪,玄元为引,可提前涉及元神之秘,构筑内外元神,哪怕区区斩一贼之武者,也可撬动意念神元之力————”
顿时,武清县内,初步供奉【太一玄冥】的十馀位真意武者,都不由自主的,随着秘境之中那位神灵的指引,摆开了一个古朴而玄奥的桩功架子。
双膝微屈,含胸拔背,运转玄功。
陈顺安盘坐灵官庙之中,看着众人修炼的模样,满意点头,心中暗忖,“果然还是得集百家之所长,汇众人之智慧。”
“让我想想,马秀才于【抽添】之法所说的:形依神,形不坏,神依性,神不灭。知性而尽性,尽性而至命。这是说元神不管是分形割裂,只要神”在,便依旧为一体?如此才能成功构筑内外元神?”
“唔,先让他替我试试————”
陈顺安念头一动,悄无声息影响了一位正骑于马背上,慌不择路弃城而逃的真意武者。
顿时,此人周身微震,稍有些恍惚,竟按照陈顺安的猜测,去运转【抽添】
之法。
哪知道下一瞬,此人面露恐惧之色,圆瞪的双目布满血丝,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被撑到极限的、充满裂痕的皮囊。
然后轰然炸开,只留一团浓稠到化不开的猩红血雾。
陈顺安摇了摇头,皱眉道,“哦?错了,不对,似乎应该这样————”
下一瞬,又有一名武者替陈顺安验证。
“啊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我成武道宗师了,天下无敌,唯我独尊————”
只是没多久,这武者便精神受损,变得疯疯癫癫。
“嘶,究竟是错在哪里————咦,这有个武者居然悟出了性而心也,而一神之中炯。命而身也,而一气之周流”的道理?让我瞧瞧是怎么个事————”
在陈顺安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勤勉修炼之后,无奈发现,光靠这十多位真意武者替自己衍法,试验【抽添】,效率有些慢。
这些真意武者,放眼武清县内,算是不错了。
但距离陈顺安心中的人材,还存在一些差距。
不过转瞬间,陈顺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精光。
要论人材,整个武清县又有哪里比得上越山道院、凤池道院那边?
诸如蒋大化、祝涛之流,可谓真正的武道天骄,合该为我陈某所用!
于是,陈顺安的视野,开始拔高。
每位信众,都是他的耳目。
看他之所看,听他之所听,念他之所念。
整个武清县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陈顺安。
于是,他看到了。
在武清县的外郭、郊外,在黄兴的带领下,一只只水妖的掩护中,蒋大化等人悄然入城,以包抄合围之势,涌向某个方向。
在那边,林守拙似乎跟赵光熙、单通天等人接上头,正在整顿旗鼓,商讨破局之法。
而对于蒋大化等人的包围,林守拙等人还浑然不觉,被蒙在鼓里。
“哦?那触须,似乎是那头蛟龙的触须?居然能号令水妖?”
“妙啊,这些人材们即主动送上门来,免得我一个个去找,又还双手奉上此宝。”
“刚好一网打尽,都抓来给陈某练武!”
鱼塘局的滋味,简直让陈顺安沉醉其中。
他也终于体会到,那些【采】仙家们,放牧一地,广觅人材的感受了。
端得妙不可言。
陈顺安已经无师自通。
质疑它,理解它,成为它————
最终,超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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