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太太的一声尖叫,把整个别墅的宁静彻底撕碎。
王大仁冲进厨房,只见妻子面无人色地指着窗户,那上面一个个猩红可怖的手印,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米缸的盖子被打开了,几只死老鼠翻着白肚皮躺在米上,散发着恶臭。
“呕”
王太太再也忍不住,冲到一旁干呕起来。
餐桌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王太太声音发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护身符,“之前那个赵四海,派人旁敲侧击想买咱们的房子,我们没卖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王大仁一拍桌子,色厉内荏地吼道:“他敢!难道不知道我王大仁不是吃素的?”
“我手底下还有几个能打的兄弟,今晚让他们守在院子里!”王大仁咬着牙,给自己打气,“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要是人装的,非得把他腿打断!”
然而,现实给了他更沉重的一击。
第二天,当王大仁打开门时,发现他重金请来的几个保镖,全都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外伤,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这一下,王大仁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是他八成就是赵四海干的。”他喃喃自语,彻底没了之前的硬气,“我早该想到的,他除了生意做得大,江湖上倒确实有些传言,手段狠辣。”
“我之前跟他有些小摩擦,他没有动手,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厉害?没想到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未知的手段,才是最可怕的。
王太太哭着扑到他怀里:“当家的,咱们服个软吧!不就是一栋房子吗?钱没了可以再赚,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们还有孩子,何苦跟他硬刚到底啊!”
是啊,何苦呢?
王大仁长叹一声。
他终究只是个商人,斗不过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狠人。
赵四海的古董店里,茶香依旧。
王大仁局促地坐在太师椅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赵老板那栋宅子,我我送给您了,分文不取。”他坐立不安道。
赵四海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王大仁,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咱们都是体面人,强买强卖的事情,我赵四海可做不出来。”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个厚厚的信封顺着茶几推了过去。
“这个钱你必须收。当然也不是百拿的,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戏。”
“接下来几天,你要把家里闹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越大越好。然后,满港城地去找所谓的大师来做法驱鬼,最后再以‘鬼’太凶,实在住不下去为由,挂牌低价出售。”
王大仁握着信封,手心全是冷汗。
他别无选择,只能点头。
“我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半山别墅区彻底热闹了起来。
王大仁家的别墅,白天道士念经,晚上和尚做法,敲锣打鼓,鸡飞狗跳。
他本人更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见人就诉苦,说自家宅子如何凶险,请了多少大师都镇不住,搅得四邻不安。
动静闹得这么大,周边所有的邻居都知道了,王家那栋漂亮的别墅,是个谁住谁倒霉的绝命凶宅。
传言果然是真的!
这天,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正沿着山路缓缓上行。
后座上,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拄着拐杖,他的右腿裤管空空荡荡。
正是山本一木。
他歪着头,恰好看见王家大门前,工人们正乱糟糟地搬运着家具。
“这家不是才搬来没多久吗?”山本一木皱起眉,“我记得他们乔迁的时候,鞭炮放得震天响,怎么这么快就搬走了?”
开车的司机随口答道:“长官,您还不知道?听说他家闹鬼闹得厉害,邪性的很。找了好多大师都没用,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这才准备搬家。”
山本一木的身体猛地一震。
“闹鬼?”
“请了许多大师?那请李青阳大师了吗?难道连他也治不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好像听说,李大师最近在闭关,轻易不见客,所以没请动。长官,您还惦记着他呢?依我看,说不定他也是没什么真才实学,怕露馅,才借口闭关,不敢接您的邀请。”
“八嘎!”
山本一木勃然大怒,拐杖重重地敲在车地板上。
“你懂什么!”
“那才是真正有传承的大师!跟外面那些骗钱的野路子不一样!”
他怒斥完,又颓然地靠回椅背,脸上满是求而不得的失落和痛苦。
“只可惜请不动他出山啊。”
“如果能请动他,我的困扰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他闭上眼睛,断腿处那熟悉的幻痛又如蛆附骨般袭来,他口中无意识地开始诵念佛经,另一只手颤抖着捻动着念珠,试图压下那深入骨髓的折磨。
就在王大仁搬家的当天。
别墅门口,又停下了一辆更气派的轿车。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走了下来。
正是改头换面的陈适。
他左手搂着身段妖娆的于曼丽,右手揽着气质冷艳的宋红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老子有钱”的粗鄙气息。
“我听说,你们这儿要卖房子?”
陈适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对着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佣人嚷嚷道。
“价格是不是还挺便宜的?”
佣人被他这暴发户的派头唬得一愣,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家老爷就在里边,我带您去见见。”
客厅里,王大仁看着眼前这个土大款,心里已经有了数。
赵四海交代过,会有一个姓刘的北方人来买房,让他务必配合。
“您是”王大仁试探着问。
“我叫刘富贵,北方来的。”陈适大大咧咧地坐下,顺手把宋红菱拉到自己腿上,“听说你这房子便宜,比旁边便宜一大截,三分之一的价?我刚来港城做点小生意,正缺个落脚的地方,就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