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主要是,我跟这家人在之前的经商上面,也有些矛盾。”
“所以他们旁敲侧击是我想买,压根就不想卖了,一口回绝。”
赵四海道:“这种情况下,想要强买强卖也不是不可以,但万一会打草惊蛇,让山本那老鬼子察觉不对的话……”
陈适看着地图上的那个红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个位置太好了。
简直是为这个计划量身定做的舞台。
如果不拿下这里,整个计划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山本一木那只老狐狸,未必会那么轻易地上钩。
所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就必须使出一些非常之手段,不拘小节。
“他们不想卖?”
陈适发出一声冷笑。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遇到真正的‘麻烦’,要是碰见了,那就不好说了。”
“不用物理上的强买强卖,但可以精神上对其消耗。”
赵四海一愣,没明白陈适的意思。
“既然他们觉得住得舒服,不想搬。”
“那我们就帮他们‘搬’。”
陈适的语调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凉意。
“先礼后兵。”
“既然溢价他们都不想卖,我们已经展现了足够多的诚意,那也就不能够太迂腐了,就来点‘硬’的才行。”
陈适转过身,对上赵四海疑惑的视线,那副平静的模样,完全就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这世上,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
“只有……不敢住的人。”
赵四海的呼吸停顿了一下,他隐约抓到了什么。
“赵站长。”
“你的人,不是最擅长搞破坏吗?”
“今晚就开始。”
“既然是凶宅,那就得有点凶宅的样子。”
赵四海的思路瞬间被点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陈适继续不紧不慢地布置着。
“半夜鬼哭、窗户上的血手印、床底下的死老鼠、楼道里莫明其妙的弹珠响动……”
“甚至是让他们亲眼看到点‘不干净’的东西。”
“把那个宅子从头到脚都给我整臭!”
“把里面的人给我整得神经衰弱。”
陈适每说一句,赵四海的身体就挺直一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家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
“我就不信……”
“当恐惧压倒了一切的时候,他们还能守着那堆砖头不放?”
“到时候,别说是溢价了。”
“恐怕只要有人肯接盘,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地把房子甩出去止损!”
赵四海听得热血沸腾,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好!”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一下,茶水洒出几滴。
“这个思路太好了!”
“这就是在以毒攻毒啊!”
他看着陈适,满是敬佩。
这种釜底抽薪的狠辣手段,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己还停留在怎么跟对方谈判,怎么加钱的层面,而人家陈老弟,已经直接开始考虑怎么把对方从精神上彻底击垮了!
这差距,太大了!
“老弟你放心!”
赵四海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装神弄鬼这事儿,我手底下那帮兄弟那是专业的!”
“别的不敢说,吓唬人,我们是行家!”
“保证让那家人住得进去,睡不着觉!”
“用不了三天,他们就得哭着喊着搬家!”
“这事儿交给我,你瞧好吧!”
陈适满意地点了点头。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军统的这帮特务,论搞建设可能不行,但论搞破坏,绝对是一把好手。
“还有。”
陈适补充道。
“动静可以大,但手脚要干净。”
“别留下任何人为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要看起来象是‘灵异事件’。”
“咱们是要演戏给山本一木看,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明白!”
赵四海重重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
“找几个最机灵、最会演的兄弟,保证把这出戏唱得漂漂亮亮!”
看着赵四海兴冲冲离去的背影,陈适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这“东风”,也该刮起来了。
……
当晚。
夜色如墨,半山腰的别墅区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海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目标别墅内。
做航运生意的王大仁一家,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们并不知道,几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们的院子。
这些人动作敏捷,配合默契,显然是此道高手。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撬开了后厨的窗户,如同狸猫般钻了进去。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黏糊糊的、散发着腥臭味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厨房的窗户玻璃上,用手指画出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鸡血混合着猪血,在黑夜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另一人则摸进了储藏室,将几只死状凄惨的老鼠,塞进了米缸和面粉袋里。
还有一人,拿着一根极细的鱼线,一头系在走廊尽头的吊灯上,另一头则牵到窗外。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做完这一切后,几人迅速撤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院子里。
领头的一个黑衣人,对着别墅二楼的一个窗口,举起了手里一个奇怪的竹筒。
他深吸一口气,将竹筒凑到嘴边。
“呜……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啼哭般的声音,悠悠地从竹筒里传出,在寂静的夜里随风飘荡。
那声音凄厉而哀怨,时断时续,象是从地狱深处传来,钻入人的耳朵里,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别墅二楼的主卧里。
王大仁在睡梦中被惊醒,他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
“呜……呜……”
那诡异的哭声又来了。
“老婆,你听见没?”
他推了推身边的妻子。
“听见什么啊……”
王太太睡得正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
“好象……有人在哭。”
王大仁披上衣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望去。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被风吹动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而那哭声,也戛然而止。
“奇怪……”
他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太忙,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床上。
可刚躺下没多久。
“呜……呜呜……我的儿啊……”
那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更近了,也更清淅了!
甚至还夹杂着绝望的呼喊!
王大仁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