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不管是你,还是北莽,你的勇武令我敬佩,但是在钢铁和火药的面前,你们个人的勇武,一文不值。”
“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吗……”
呼延灼喃喃自语。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把卷了刃的弯刀,又看了看远处天空中还没散去的硝烟。
两行浊泪,顺着他布满皱纹和血污的脸庞流了下来。
“长生天啊……”
他发出最后一声悲凉的咆哮。
然后,他的手臂一软,弯刀落地。
那位纵横草原四十年,令大胤朝闻风丧胆的北莽左牧王,重重地倒在了凉州城的青石板上。
死不暝目!
他的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远方的天空,好象想要看清楚什么?
周围一片死寂。
无论是岭南军,还是残存的北莽兵,全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人出声。
一代枭雄的落幕总是让人感到唏嘘。
“厚葬!”
李子渊调转马头,不再看那具尸体。
“把他埋在凉州城外,面朝北方,让他看着,我们是怎么一步步打到他的老家去的。”
“是!”
……
随着呼延灼的战死,北莽军最后的抵抗意志也彻底瓦解。
剩下的士兵纷纷主动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凉州城,这座北方的重镇终于落入了李子渊的手中。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赵刚带着一队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的胖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末将凉州城守备统领赵刚特来向总督大人献城,并献上罪魁祸首——赫连霸!”
赵刚一脚踹在赫连霸的腿弯上,让他跪在李子渊的马前。
赫连霸此时狼狈到了极点。
身上的锦袍被撕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像鸡窝一样,他嘴里的破布被扯掉后,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
“总督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小王……不,罪臣是被逼的啊,是呼延灼那个老贼逼我的,我心里一直是向着大人的啊!”
他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砰砰作响,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李子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凉州王。
此时的他,就象一条断了脊梁的癞皮狗。
虽然都是他李子渊的敌人,但是和刚才战死的呼延灼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被逼的?”
李子渊冷笑一声。
“当初你放北莽人入关的时候也是被逼的吗?你给他们提供粮草,让他们屠杀百姓的时候,也是被逼的吗?”
“我……”
赫连霸顿时语塞,只能不停地磕头。
“罪臣知错了,罪臣愿意交出所有家产,愿意交出兵权,只求大人饶我不死,哪怕贬为庶民也行啊!”
“饶你不死?”
李子渊转过头,看向赵刚,以及周围那些满脸愤恨的凉州百姓和士兵。
“你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卖国贼,害死了多少人!”
愤怒的吼声如同海啸一般爆发出来。
若不是有玄甲军拦着,恐怕百姓们早就冲上来把他撕成碎片了。
群情激涌,赫连霸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屎尿屁齐流。
李子渊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种软骨头杀他都脏了我的刀。”
他对赵刚挥了挥手。
“赵统领,既然是你抓的他,那就由你来处置吧。”
“把他带到菜市口公审,让凉州的百姓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谢大人!”
赵刚大喜,一把提起像死狗一样的赫连霸。
“走,去菜市口!”
“不要啊,大人饶命啊……”
赫连霸凄厉的惨叫声渐行渐远,最终淹没在百姓的怒骂声中。
……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将凉州城的城墙染成了一片金红。
李子渊站在城楼上,扶着斑驳的墙垛,望着北方那茫茫的草原。
寒风凛冽。
但他却感觉不到寒冷。
他的身后,站着苏婉、林红袖、阿雅娜、慕容雪,还有苏家父子。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凉州拿下了。”
李子渊轻声说道,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这片天地宣告。
“但这还不够。”
他伸出手,指向那遥远的地平线。
“那里还有北莽王庭,还有饱受战火的中原腹地,有到处肆虐的弥勒教,有吃不饱活不了的百姓,还有……”
“各种各样的敌人!”
苏婉走上前,将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
“无论大人要去哪里,我们都陪着你。”
“对!咱们迟早打到北莽老家去,把他们的草场都变成咱们的跑马场!”
阿雅娜挥舞着拳头说道。
“我也是,红袖愿为大人开天下!”
林红袖手按剑柄,英气逼人。
李子渊回过头,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红颜自己,脸上露出了璨烂的笑容。
“好!”
“那就让我们一起改变这个时代!”
随着李子渊的话音落下,众人激动无比。
凉州城的夜开始降临了,不过这注定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对于李子渊和他的团队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回府吧。”
李子渊收回了指向远方的手,轻轻拍了拍栏杆上积存的烟灰。
“这城里的烂摊子还得咱们一点点收拾,红袖,让玄甲军接管四门防务,记住,军纪必须严明,入城之后,若有扰民抢掠者,无论职位高低,立斩不赦!”
“是!”
林红袖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凛然,这不仅仅是军令,更是他们岭南军立足凉州的根本。
“阿雅娜,让你的人把城里那些还在燃烧的火头都灭了,还有……那些还没有清理干净的北莽尸体,特别是那些死在角落里的都要尽快运出城去掩埋,撒上石灰,防止瘟疫。”
“放心吧子渊哥哥,玩这个我是行家!”
阿雅娜俏皮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伯安,岳父大人。”
李子渊转头看向身后的苏家父子。
“今晚你们辛苦一下,带人去清点凉州的府库,赫连霸那老东西虽然被榨干了不少,但俗话说得好,破船还有三千钉,凉州毕竟是百年重镇,底子应该还在。”
“还有,要把咱们带来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明天一早在城内设粥棚,并派人去安抚当地百姓。”
“这凉州百姓被北莽祸害惨了,先让他们吃顿饱饭,人心才能定下来。”
“明白!”
苏文成和苏伯安齐声应道。
安排完这一切,李子渊才带着苏婉和慕容雪缓缓走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