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石,表面上看是粮食,但实际上……可以是霉米,甚至可以掺一半的沙子,只要上面盖一层好米,谁能一袋袋去查?”
“而且,这批粮食一旦入了库,李子渊就会以为后勤无忧,从而盲目扩张,等到真正开战的时候,士兵们打开粮袋,发现全是沙子和霉米……嘿嘿,张老板,你说那时候,这仗还怎么打?”
张富贵听得目定口呆,随即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是绝了,既赚了李子渊的银子,又给北莽的王庭立功,还能把那代理权骗到手……胡先生,您真是我的诸葛亮啊!”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发出了一阵阴险的笑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房梁之上,一只不起眼的小蜘蛛正静静地趴着。
而在几百米外的一处民房里,慕容雪正戴着原始的听筒设备,连接着埋在张府地下的铜管传声系统,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嘻嘻,鱼儿,咬钩了,大人弄的这东西真好用,哪怕是武林宗师也发现不了。”
慕容雪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容。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桂州城看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实则暗流涌动。
张富贵忙得脚不沾地,他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伙计往粮袋里掺沙子换陈米,一边还要应付苏文成的催促。
为了做得逼真,他还特意从外地调了几船好米,专门用来应付检查。
终于,在约定的期限前一天,二十万石军粮全部入库。
总督府也很守信用,大笔的银子如流水般进了张富贵的腰包,连带着那份盖着鲜红大印的“独家代理权文书”也送到了他手上。
张富贵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
为了庆祝这笔大买卖的做成,也为了庆祝自己即将到来的五十大寿,张富贵决定大摆筵席来庆贺。
他包下了桂州城最豪华的酒楼望江楼,还广发请帖,邀请全城的名流富商,甚至还大着胆子给总督府送去了请帖。
虽然他不指望李子渊能这个总督来,但哪怕来个管家,那也是天大的面子。
寿宴当天。
望江楼张灯结彩,舞龙舞狮,热闹不已。
整个桂州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张富贵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寿袍,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迎客,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哎哟!赵员外,里面请里面请……”
“王老板!您太客气了,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啊!”
“胡先生,快快快,上座,上座……”
那个北莽的细作胡先生,此刻也换上了一身锦袍,混在宾客中,与张富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厅里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
张富贵站在台上,举着酒杯,红光满面地发表着寿词。
“诸位,诸位静一静!”
他大声喊道,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斗。
“今日,是我张某人五十岁的寿辰,也是我张家大喜的日子,承蒙各位赏脸,张某感激不尽!”
“这半辈子,张某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如今,承蒙总督大人看得起,把军粮的大任交给了我,这是对张某的信任,也是张某的荣耀!”
底下的宾客纷纷叫好,虽然心里都在骂这老狐狸发国难财,不过也没有人想要得罪他,嘴上说的全是恭维话。
“张老板义薄云天!”
“就是,就是,张老板可是咱们商界的楷模啊!”
“张老板这次入了总督大人的眼,以后可要多关照啊!”
张富贵听着这些吹捧,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桂州城的无冕之王。
他得意忘形地挥了挥手,意气风发地说道。
“承蒙总督大人看得起我,这不,总督大人还将玻璃和香皂的代理权也交给了我,以后,大家想要货,尽管来找我张某人,有钱大家一起赚!”
“好!”
“张老板大气!”
底下掌声雷动,每个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毕竟在岭南李子渊就是天,能够得到他的青睐,妥妥的人生巅峰!
就在张富贵准备干了这杯酒,准备享受众人膜拜的时候。
突然。
“轰!”
一声巨响。
望江楼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让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全都惊恐地转头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队身穿黑色铁甲,佩戴短火铳,手持陌刀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如同凶神恶煞的魔将。
而在士兵中间,一个身穿蟒袍,腰悬长剑的年轻人正缓步走来。
他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冷得象一块万年的寒冰。
来人正是李子渊!
在他身后,还跟着苏婉、林红袖、慕容雪,还有那个曾经对张富贵低声下气的苏文成。
“总……总督大人?”
张富贵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喜。
他想过李子渊可能会派人来送礼,可能会派管家过来,但他万万没想到,李子渊竟然会亲自过来。
只是,看这架势,好象不是来祝寿的。
这让心里有鬼的张富贵,心里面有些忐忑不安。
“总……总督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张富贵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急忙露出满脸的笑容,激动地说道。
“呵呵,张老板,好大的排场啊!”
李子渊背着手,一步步走上台阶,周围的宾客吓得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路。
“五十大寿,高朋满座,本督不请自来,讨杯酒水喝,张老板不会不欢迎吧?”
“欢……欢迎,当然欢迎!”
张富贵急忙讨好道。
“总督大人大驾光临,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快给大人看座,上最好的酒!”
“酒就不必了。”
李子渊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下,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富贵。
“本督今天来是给张老板送一份寿礼的。”
“寿……寿礼?”
张富贵心里先是咯噔一下,接着是大喜,莫非李子渊真的是来给他庆贺的?而不是来找他的麻烦的?
然而不等他拍马屁,李子渊已经一挥手。
“抬上来!”
很快,两个玄甲军士兵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走了进来,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
“咣当!”
麻袋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