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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端倪隐现(1 / 1)

平城,皇宫之内。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百官依序躬身,退出太极殿。崔浩走在最前方,步履依旧沉稳,面色沉静如水,然而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眸深处,却已是波澜暗涌。

皇帝的态度,比他预想的更为含糊难测。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愿受权臣完全摆布的疏离感,还有最后那意味深长的停顿……都像一根细微却坚韧的刺,悄然埋在了这位三朝元老心中。

步出殿门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卷起阶前积雪。崔浩抬头望向宫墙之外辽阔而阴沉的天空,南方是淮水畔与萧道成苦苦周旋的钟离战场,北方是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平城,而视线不及的远方,泰山……那个身负诡异墨咒、与山阴先生同行的琅琊阁弟子,又在这场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忽然想起昨夜接到的一封密报:泰山派内部似有异动,几位长老秘密会面,内容不详。而平城之中,近几日陆续有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潜入,其中几人气息阴邪,疑似与地藏宗有关。

地藏宗、五斗米教邪宗、鲜卑旧贵族、汉家世族、南朝细作、江湖势力……这盘牵扯了天象、地脉、朝堂、江湖的棋,似乎远比他最初推演的还要错综复杂。

而龙椅上那位年轻的皇帝,恐怕也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全然依赖于他这位先帝托孤的顾命大臣了。

一丝隐忧,如秋日寒雾,悄然漫上崔浩的心头。

他紧了紧朝服领口,迈步走下汉白玉台阶。就在即将踏上宫道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崔浩脚步微顿,回头望去。

只见丹墀之上,拓跋濬在内侍搀扶下正欲起身,却以袖掩口,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沉闷而绵长,仿佛肺腑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年轻皇帝弓着身子,肩头颤抖,虽极力压抑,却仍传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一旁的老太监慌忙递上绢帕,拓跋濬接过,捂在口鼻处。待咳嗽稍平,他放下绢帕时,崔浩眼尖地瞥见——那素白绢帕上,赫然染着几点暗红!

皇帝似乎察觉到了崔浩的目光,迅速将绢帕收起,直起身子,面色已恢复如常,甚至朝崔浩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内侍簇拥下转入后殿。

但崔浩站在原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血迹……虽只几点,却触目惊心。

陛下正是血气方刚之年,怎会咳血?是近日操劳过度,还是……另有隐疾?

崔浩忽然想起,先帝驾崩前,也曾有过类似症状。御医诊断为“心脉受损,邪气入肺”,调养半年未见好转,最终龙驭宾天。当时便有流言,说先帝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只是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崔浩脑中浮现,让他背脊发凉。若陛下真遭人暗算,且与先帝症状相似,那幕后黑手的手段、图谋,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而陛下方才在朝堂上对堪舆地脉之事的暧昧态度,是否也与此有关?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敢打草惊蛇?还是……另有苦衷?

崔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见百官已散得差不多,只有几个小太监在远处清扫积雪,方才缓缓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脚步依旧沉稳,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平城地脉之事,不能再等。陛下既然“再思”,他便要替陛下“先思”。那些潜入平城的江湖人士、宫闱中的“异物”、黑风坳的余波……这一切必须尽快查清。

还有泰山——山阴先生与那琅琊阁弟子,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崔浩走出宫门,登上等候已久的马车。车厢内早已有一人在等候,那人身着灰布衣衫,做文士打扮,正是崔浩的心腹幕僚杜慎。

“司徒,”杜慎低声道,“刚收到的消息,泰山那边出事了。”

崔浩瞳孔一缩:“说。”

“前日清晨,泰山客舍遭袭。八名蒙面高手突袭王昕所住院落,其中两人疑似地藏宗门人。”杜慎语速极快,“幸而泰山派值守弟子反应及时,山阴先生亦暗中出手,击退来敌,俘获一人。但……”

“但什么?”

杜慎面色凝重:“被俘那人趁看守不备,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临死前,他嘶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杜慎一字一顿,“‘黑莲将开,泰山将倾。鲜卑人的江山,该回到鲜卑人手中了。’”

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崔浩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良久,他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鲜卑旧贵族……果然是他们。联合地藏宗、五斗米教邪宗,布下如此大局,竟连泰山都不放过。他们这是要……彻底清洗汉家文化势力,让大魏回到部落联盟的荒蛮时代啊。”

杜慎低声道:“司徒,我们该如何应对?”

崔浩没有立即回答。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窗外平城的街景。雪后的城市银装素裹,商铺陆续开门,百姓为生计奔波,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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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两件事。”崔浩放下车帘,声音冷峻如铁,“第一,加派人手保护陛下,饮食、汤药、贴身衣物,全部要经过三重查验。陛下咳血之事,严禁外传。”

“第二,”他看向杜慎,“传信给我们在泰山的人,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山阴先生与王昕。另外……设法安排他们尽快离开泰山,返回平城。”

杜慎一怔:“回平城?司徒,如今平城危机四伏,让他们来此岂不是……”

“正因危机四伏,才需要他们。”崔浩打断道,“那小子能感应地脉异常,又身负克制黑莲咒印的秘术,正是破解眼下困局的关键。况且山阴先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况且,陛下需要知道真相。而有些话,我这个当朝司徒不能说,一个江湖人士、隐士高人,或许反而能说。”

杜慎恍然,躬身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马车在积雪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崔浩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思绪万千。

鲜卑旧贵族、地藏宗、五斗米教邪宗……这三股势力联合,所图绝非小可。他们选择在此时发难,必是看准了南朝北侵、皇帝年轻、朝堂不稳的时机。

而他们那句“黑莲将开,泰山将倾”,更是让崔浩心生警兆。泰山乃五岳之首,自古便是帝王封禅、镇国气运之地。若泰山真有倾覆之危,那大魏国运……

崔浩忽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一则秘闻:昔年秦始皇东巡封禅,曾于泰山之巅埋下九鼎之一,以镇华夏龙脉。后九鼎失其五,天下分崩,战乱不休。莫非鲜卑旧贵族与地藏宗,竟是想动摇泰山根本,断送大魏国祚?

若真如此,那就不止是朝堂权力之争,而是关乎天下苍生、文明存续的浩劫了。

崔浩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崔浩的马车碾过平城主街的积雪,车轱辘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某种不祥的预言。车厢内炭火盆烧得正旺,他却仍觉一股寒意自脊骨升起,直透四肢百骸。

车帘外,平城的冬日景致缓缓倒退。坊市间的叫卖声稀稀落落,几个胡商牵着骆驼在雪地中艰难前行,驼铃的叮当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寂寥。远处,永宁寺七层浮屠的塔尖刺破铅灰色天空,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曳,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昨夜一场冻雨,早将铜铃冻成了冰坨。

“司徒,到了。”

杜慎的声音将崔浩从沉思中惊醒。他掀帘望去,马车已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青灰宅院前。门楣无匾额,两侧石狮积满厚雪,唯有门环擦拭得锃亮,显是常有人出入。

这是崔浩在平城诸多隐秘据点之一,连皇帝都不知晓。

二人下车,早有灰衣仆役无声打开侧门。穿过三道回廊,来到一处暖阁。阁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紫檀长案,几把胡床,四壁书架堆满卷帙。案头一只三足青铜香炉正吐着青烟,是上好的龙脑香,气味清冽醒神。

崔浩解下狐裘递给仆役,在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案面。杜慎侍立一侧,不敢打扰。

良久,崔浩方开口道:“泰山之事,细说。”

杜慎从怀中取出一卷密报,展开念道:“寅时三刻,八名蒙面客突袭客舍东墙。其中六人主攻,两人压阵。值守的七名泰山弟子反应迅速,结成‘七星伏魔阵’阻敌,但来人武功诡异,三人合击竟破开阵眼,直扑主屋……”

“山阴先生何时出手?”崔浩打断。

“就在主屋门破刹那。”杜慎声音压低,“据内线描述,当时未见山阴先生现身,只听屋内传来一声叹息。随即,那六名攻入院中的蒙面客同时身形一滞,如陷泥沼。其中三人手中兵刃脱手,两人膝弯发软跪地,为首那人最是凶悍,硬挺着向前冲了三步,口鼻忽然涌出黑血,倒地抽搐。”

崔浩眼中精光一闪:“隔空伤敌,无形无相……果然是道门秘术里的‘地缚’之术。山阴这老道,修为又精进了。”

“正是。”杜慎继续道,“院外压阵的两人见势不妙,当即后撤。其中一人轻功极高,踏雪无痕,转眼已至十丈外。但另一人……”

“如何?”

“另一人似是心有不甘,回头望了一眼。”杜慎语气凝重,“就这一眼,让他身形慢了半分。便在这时,客舍屋檐上积雪突然塌落,正砸在他头顶。那积雪不过尺厚,却将他整个人砸得陷入雪中半截,动弹不得。”

崔浩捻须的手指一顿:“积雪?”

“是。”杜慎点头,“事后查验,那处屋檐瓦片完好,积雪本不该无故塌落。且塌落时机太过巧合,内线猜测……或是那琅琊阁姓王的小子以地脉之气扰动所致。”

阁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火噼啪作响。

崔浩缓缓靠向椅背,闭目良久,方睁眼道:“俘获的,便是此人?”

“正是。泰山弟子将其拖出雪坑时,他已冻得面色青紫,却仍挣扎欲起。山阴先生从屋中走出,只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这人便瘫软如泥。”杜慎顿了顿,“押入客舍柴房后,由三名泰山弟子轮番看守。但不到一炷香时间,柴房内忽然传来闷哼。弟子破门而入时,那人已咬碎口中蜡丸,毒发身亡。临死前嘶喊了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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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将开,泰山将倾。鲜卑人的江山,该回到鲜卑人手中了。”崔浩喃喃重复,每个字都像从冰窖中捞出,“尸身查验了么?”

“查验了。”杜慎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纸,“此人年约四十,面有刺青——左额一道新月纹,右颊三道爪痕,是柔然王庭‘狼卫’的标记。但刺青颜色尚新,应是近年所纹。体内经脉异于常人,丹田处有诡异淤青,疑似修炼过某种阴邪功法。十指关节粗大,虎口老茧极厚,是长年用刀的好手。此外……”

他迟疑片刻:“在他贴身内衫夹层,发现了一小片织物残片。质地是江南产的越罗,绣有半朵金丝云纹。这种云纹样式,与宫中几位贵人常用的‘卷云如意纹’极为相似,但针法更古拙些。”

崔浩接过那张纸,目光落在“越罗”、“金丝云纹”几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越罗乃南朝贡品,每年流入北魏的数量有限,除皇室赏赐外,只有少数几位重臣家眷可得。而金丝云纹……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先帝赏赐宗室时,曾赐给广阳王拓跋建一批越罗,其中便有金丝绣云的料子。

广阳王。

崔浩的手指缓缓收紧,纸张在他掌中发出细微的脆响。

“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内线一人查验尸身,已封口。”杜慎低声道,“残片也已焚毁。”

崔浩点点头,将密报凑近炭火盆,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纸卷,青烟升腾,在阁顶聚散变幻。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柔然狼卫的刺青,阴邪功法,用刀的好手,广阳王府的织物……”他轻声自语,像是拼凑一副碎裂的拼图,“地藏宗擅长控尸驭鬼,五斗米教邪宗精于咒术符法,而鲜卑旧贵族……握有兵权。”

三者结合,会是什么?

一个可怕的轮廓渐渐清晰。

“杜慎,”崔浩忽然开口,“你说,若有人欲行废立之事,最需要什么?”

杜慎浑身一震,喉结滚动:“需……需有正当名分。或天子失德,或天降灾异,或……外敌入侵,社稷危殆。”

“说下去。”

“若外敌入侵,前线吃紧,皇帝年轻,皇子尚幼,当下皇帝突发恶疾……”杜慎声音发颤,“此时若有宗室元老振臂一呼,言‘鲜卑江山当由真正鲜卑人执掌’,再以雷霆手段清洗汉臣,联合柔然、地藏宗等外力,或可……”

“或可改天换日。”崔浩接完下半句,语气平静得可怕,“而南朝北侵,正是最好的借口。钟离战事越惨烈,平城越空虚,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寒风灌入,吹得案头烛火剧烈摇曳。窗外,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将院落染成一片素白。

“陛下咳血,是何时开始的?”崔浩背对着杜慎,忽然问。

杜慎思索片刻:“约莫两月前。先是偶发咳嗽,太医署诊为风寒入肺,开了几剂温补方子。但入冬后,咳症渐重,近半月已见血丝。昨日朝会后退朝时那阵剧咳……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显露。”

“两月前……”崔浩重复这个时间点,脑海中飞速回溯。

两月前,正是钟离战事初启之时。也是那时,平城开始出现“异物”传闻,黑风坳地动余波未平,泰山派内部异动频生。

一切都对得上。

“太医署是谁在负责陛下脉案?”

“是首席御医张明堂。”杜慎道,“此人医术精湛,尤擅内科,深得先帝信任。陛下登基后,仍由他掌管太医署。”

崔浩转身,眼中寒芒闪烁:“张明堂……他是汉臣,还是鲜卑?”

“他是汉人,但……”杜慎迟疑,“但他夫人是鲜卑贺兰部的贵女。三年前,贺兰部首领贺兰讷因私贩盐铁获罪,本该满门抄斩,是张明堂求情,才改为流放。此事当时闹得很大,陛下念张明堂多年侍奉先帝有功,才网开一面。”

贺兰部。

崔浩记得这个部落。贺兰讷是坚定的鲜卑旧贵族,曾公开反对汉化改革,主张“复鲜卑旧制,逐汉臣出朝”。流放后,其部落由侄子贺兰隽接管。而贺兰隽……去年刚娶了广阳王拓跋建的庶女。

又是一条线。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仿佛要将所有痕迹掩埋。

“杜慎,”崔浩缓缓合上窗,“你亲自去办几件事。”

“司徒请吩咐。”

“第一,秘密寻访平城内外所有精通毒理、蛊术的江湖异人,不管出身正邪,重金请来。但不要以崔府名义,假托商贾求医问药即可。”

“第二,查张明堂近半年来所有往来人员、所购药材、出诊记录。尤其是他夫人贺兰氏,她与哪些宗室女眷走得近,每月何时去寺庙进香,香火钱捐往何处——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三,”崔浩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派人盯住广阳王府。不只要盯拓跋建,还要盯他府中所有幕僚、门客、往来武将。特别是……与柔然、西域有贸易往来的商队。”

杜慎一一记下,犹豫片刻,问道:“司徒,是否要提醒陛下加强戒备?或者……暗中换掉太医署的人?”

崔浩摇头:“不可打草惊蛇。陛下身边,未必没有他们的眼线。若贸然动作,反而逼他们狗急跳墙。”

他走回案前,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疾书。字迹遒劲凌厉,是一封密信。

“这封信,以最快速度送往泰山。”崔浩将信纸装入铜管,蜡封,递给杜慎,“告诉山阴先生,让他务必护住王昕,但不必强留。若局势有变,可让他……来平城寻我。”

杜慎接过铜管,忍不住问:“司徒,王昕虽是天纵奇才,但终究年少,修为尚浅。让他卷入这等漩涡,是否……”

“是否太过残忍?”崔浩替他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杜慎,你可知《黄庭经》为何被称为道门第一筑基功法?”

“因其中正平和,根基稳固?”

“不止。”崔浩望向窗外大雪,“更因其暗合‘中央土德’,能调和五行,滋养万物。修到高深处,可感应地脉,净化邪祟。那王昕身负此功,又得机缘参悟《中景经》,已是当世唯一有可能化解‘黑莲咒’之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黑莲咒……若我猜得不错,恐怕不止是咒术那么简单。地藏宗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为誓,其所图,或许真与地脉龙气有关。鲜卑旧贵族想清洗汉家文化,地藏宗想动摇泰山根基,五斗米教邪宗想趁乱扩张——这三者联手,要断的不仅是大魏国祚,更是自秦汉以来奠定的华夏气运。”

杜慎听得背脊发凉:“他们……他们怎敢?”

“乱世之中,有何不敢?”崔浩冷笑,“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五胡乱华,神州陆沉。这才过去多少年?有些人,早已忘了汉家文明是如何在血火中存续下来的。他们以为,杀光汉臣,烧尽典籍,毁掉泰山,就能让鲜卑回到草原部落的时代?可笑。”

他站起身,袍袖无风自动:“殊不知,文明如江河,可曲折,不可断绝。他们今日毁掉的,将来会有千万人重新拾起。但——那代价太沉重了。能少流一滴血,便少流一滴。”

杜慎深深躬身:“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等等。”崔浩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形制古朴,正面刻北斗七星,背面刻“天罡”二字。

“这是……”杜慎瞳孔一缩。

“天罡令。”崔浩将令牌放在杜慎手中,“凭此令,可调动我在平城暗桩的全部力量。若事急,可不必请示,自行决断。”

杜慎双手颤抖接过令牌。他知道这令牌的分量——崔浩经营三十年,在平城布下的暗网何其庞大,这令牌便是那暗网的枢纽。司徒将此物交出,已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他。

“司徒……”

“不必多言。”崔浩摆摆手,神色疲惫,“去吧。记住,雪越大时,越要看清脚下的路。”

杜慎重重点头,转身离去。暖阁内只剩崔浩一人。

他重新坐回案前,盯着炭火盆中渐熄的余烬,久久不动。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随着火苗摇曳,那影子也忽大忽小,如同蛰伏的巨兽。

窗外风雪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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