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圆圆身影的消失不见,三个人的笑容转换成了尴尬。
宋玉树率先打破尴尬,
“林哥,今天有空是吧,要不来家里坐坐。”
宋玉树看似热情,这话说得却似乎在宣誓主权,
因为阮四月母女俩已经从林东留下的房子里,搬到了宋玉树买的房子里,而且,也和宋玉树生活在一个家里了。
“我们搬家后,你好像还没有来过。”
宋玉树说。
阮四月转身往车上走去,
圆圆在学校不在家,林东此时完全不适合去家里做客。
阮四月以为,林东一定会托辞拒绝去家里做客,
没想到,林东爽快地答应了,
“那倒确实是,你们搬新家的时候,我就应该来了,
当时实在太忙了。
不过,今天这样冒昧而来,
是不是太打扰了?”
宋玉树落落大方,
“不打扰不打扰!”
阮四月听到他们的对话,有点诧异地回头看,
目光和林东的目光相对,
她迅速闪躲开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阮四月坐在宋玉树身边,
通过后视镜看到林东的车紧紧跟在后面。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四月,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脸上那么严肃。”
“圆圆不在家,你邀请他来干什么?”
在阮四月看来,如今的林东,充其量只是和圆圆还保持着关系,
无论如何,这十几年的抚育与疼爱,
是随着一纸离婚证书就不算数了。
“这不就顺口的事,
谁想到,他真就这么来了。
也是,圆圆的新家,
他肯定也想来看看。”
“也就现在这一段时间,他还能想着圆圆,
到时候,他和凌霜的孩子出生后,
对圆圆的感情肯定越来越淡了。”
阮四月说。
宋玉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又等了一会,才说,
“四月,你还不知道吗?
凌霜的孩子没有了。”
“嗯,什么没有?”
阮四月完全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凌霜的孩子,说是早产没有活下来。”
“什么时候?
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
“你现在和林东又不怎么联系,
就算联系,他不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的。
你和他的那些朋友也没有什么联系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半个月了吧,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瞒着我这事?”
宋玉树顿了顿,
“可能是我小气了吧,
我的心思你知道,
我怕,你知道凌霜和林东的孩子没有了,
两个人又分了,
我怕你,心思活。”
阮四月生气道,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他和凌霜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他和凌霜分不分手,
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玉树看到阮四月生气的语气,
知道她心里一直没有对林东放下,
毕竟,和林东的婚姻持续了她生命中将近二分之一的时间。
和年轻时的那两段婚姻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曾经的两段婚姻,都是十分的短暂。
而与林东十数年的相濡以沫,
甚至可以说是都长到了彼此的生命里去。
很快就到家,三个人一起上楼,林东喜笑颜开,
仿佛,和阮四月宋玉树之间没有任何龃龉。
宋玉树买的房子也很大。
装修也很好。
虽然宋玉树的钱和林东比起来不算多,
但是生活也足够了。
林东对房子很有兴趣,宋玉树便带着他参观,
走到圆圆的房子,林东多停留了好一会。
走到圆圆隔壁的卧室里,他留意到,那屋里都是男人的生活的痕迹,
男人的衣服,鞋子,
还有,宋玉树同款式的眼镜摆在床头柜上。
那翻开未合上的经济杂志,代表了这里一直睡着人。
宋玉树有点讪讪的,
马上引着林东往别处看。
主卧室关着门,宋玉树说,
“这里就不看了吧。”
林东当然也不好强求。
他心里大体判断了一下,
宋玉树应该还没有和阮四月同居一室。
心里似乎又升起了希望。
阿姨去买菜回来,看到阮四月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而里面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一个林东,一个宋玉树,
阿姨脸上一震,
这样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走到阮四月身边,俯下身低声耳语,
“林东来了?”
阮四月点头,
这时,宋玉树带着林东走过来了,
阿姨忙热情地和林东打招呼,
“圆圆爸来了,晚上在家里吃了再走吧?
我再回市场多买点菜。”
林东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在等着宋玉树客套,
他好正中下怀,他想留下来吃饭。
果然,林东稍一迟疑,一瞬间的冷场,宋玉树就说,
“晚上吃了再走吧。
这么远回来了。”
其实,他往返省城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单程也就一两个小时。
林东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月,你不会不想管我饭吃吧?”
看阮四月一直默默不说话,林东这样将了她一军。
阮四月看宋玉树那客气的笑,
也不好说什么,
露出有些阴阳的笑,
“吃嘛,吃嘛,
就算是个讨饭的,
也不能不给顿饭吃。”
阿姨忙打圆场,
“四月开玩笑了,
那个,你们聊,我再去买点菜。”
宋玉树对林东说,
“咖啡还是茶?”
林东是无所谓的,
阮四月一直偏好茶。
林东说,
“四月不爱喝咖啡,泡茶吧,”
说完,自己就去接水烧水,准备泡茶,
好像他是主人,宋玉树是客人一样。
宋玉树看到林东反客为主,脸上闪过微妙的不悦,
阮四月马上说,
“我喝咖啡,玉树帮我来一杯,
现磨的。”
这样,阮四月故意给林东尴尬,站在宋玉树那边,
林东手上拿着的茶叶壸在空中稍稍停滞一下,
轻轻放下了,得体地笑道,
“既然四月今天不想喝茶,
那就算了,麻烦玉树也给我来一杯咖啡。”
宋玉树端了三杯咖啡过来了。
林东说,
“四月一直在家里很少喝咖啡的。”
宋玉树说,
“是啊,当年,年轻的时候,她是一口也不喝的,
还说跟中药一样苦,
这些年,虽然不爱喝,到底还是慢慢习惯了一些。”
两个男人互相客气地说话,但一言一语中,
却好似有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阮四月想到,这两个男人一直这样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假客气,还要坚持到晚饭吃完,实在坐不住。
她悄悄给阮青梅发了信息,让阮青梅冒充单位打电话给她。
然后她佯装接了个信息,
“我公司有急事,
我得赶过去加个班,
那个,晚上,你们一起吃吧。”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匆匆跑出去了,
出门时,刚好和阿姨碰面。
阿姨问,
“怎么回事,这会子又走了,不吃饭了?”
“我不吃饭了。”
阿姨耸了耸肩膀,
这下有意思了,
阮四月跑了,剩下两个男人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