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说着，目光在阮四月的脸上逡巡。
阮四月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明白，林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这是把小果的生命选择权，硬是交到了阮四月手里。
阮四月哪里能接，
如果阮四月同意了林东的说法，
虽然决定是林东下的，阮四月仅止是没有拒绝，
如果因此林小果从此错过了换肾的机会，有一天，早早地失去生命，
那么，林东和阮四月之间，等于横亘了一具女儿的遗体，
那样的景象，阮四月不敢想像，
估计连见面都有阴影了，
更何谈爱情。
阮四月缓缓摇头，
“不行，这样的机会很难有。
如果你放弃了，你在小果和她妈妈那里，
将永远是个罪人。”
林东看着阮四月，
“如果我同意了，我在你这里，与罪人何异？”
林东知道，一个孩子的诞生，绝不止是钱可以终结的关系，
那样，他和凌霜的未来，也许就永远的牵扯在一起了。
“你只有一个小果，
其实我知道，你自己也想再要一个孩子，
凌霜年轻，你们俩都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也许，你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阮四月缓缓说。
“你当真这样想？”
阮四月点头，
她不这样想，又能怎么办呢？
无非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林东走到阮四月边，轻轻拥住她，去吻她。
他明白，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
他也明白，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他和阮四月的未来，
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我，我怕，
会伤害到你。”
“在生命面前，其他伤害，都不值一提。”
林东低声说，
“你放心，我永远爱你，
凌霜的事，我会用钱解决的。”
阮四月能感受到林东的决心，
但，她也明白，
决心这东西，
最经不得日常琐事的慢慢侵蚀。
这一晚，林东很主动地要阮四月，
阮四月没有拒绝，但是却没有热情，
想到，他将和凌霜共育一子，
虽然，他说是要科学捐精的手段，不会和凌霜有实际的肌肤接触，
但她的心里别扭得很。
她和林东十数年婚姻，却未有一子，
如今，林东却要和凌霜共育一子。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她和林东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不久的将来，
将会先是吵吵闹闹，
再次，走向分手，
最后，形同陌路。
她和宋玉树分手，还有圆圆做为纽带，
她和林东一旦分手，将什么也不存在了，除了一些记忆。
而记忆这东西，最怕岁月，实在靠不住的很。
“四月，你没有心情。”
“嗯”
阮四月不想隐瞒他，也隐瞒不了，
这种事，两人之间十数年的婚姻，彼此了如指掌。
“对不起。
你想反悔吗？我可以在凌霜那里反悔！”
“不用。”
阮四月背对着林东，
她从来没想到，她和林东幸福的婚姻，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虽然两个人的心里都别别扭扭，还是共同下了这个决定，
很快，林东就带凌霜去了国外去试管，
阮四月心里很是复杂。
但她无可奈何。
栗丽丽和阮青梅都说，
“你傻啊，你应该跟着去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离开你的视线做些什么，
凌想万一不想去试管呢？
你知道人工试管，多痛苦吗，要打多少针吗？
要是自然受孕就不一样了，不
但不用受罪，还那么享受，
她又不傻。”
这话说得阮四月心里更难受了。
但她走不开，她也不想让林东觉得，
自己在这方面不相信他。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就算林东和凌霜真的在一起了，也许也没有那么要紧。
因为不管是不是试管的方式生孩子，
只要凌霜生了林东的孩子，未来，凌霜和林东的牵扯就会很多很多，
于阮四月来说，这个婚姻的解体，
也许只有早与晚的问题。
既然结果不可能更改，她也不想去阻拦什么。
但是，栗丽丽和阮青梅的怀疑还是让她心里痛，
想到林东和凌霜，是在她的允许下走到一起去，
她的心就痛得要死，像针扎一样的。
林东随时和阮四月报备着，去医院做试管进程，
阮四月说，
“你不用随时报备。”
林东说，
“这不，怕你多心吗。”
“我相信你。”
阮四月说。
但她只说了一半。
她是相信林东，但她不相信凌霜。
那个小丫头，现在的她完全不是以前的她。
她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
不惜一切，哪怕生命。
阮四月怀疑的是对的。
国外的流程本也繁琐，去检查了几次，凌霜想到以后，要打很多很多的针，
就开始不配合。
先是要求旅游，林东带她玩了几天，
后来，直接闹着不试管了，
“林大哥，你傻啊，四月姐姐又不在这里，
咱们傻傻地做试管，
痛死了，做给谁看，
直接做，不好吗？”
林东拒绝，
“不行，凌霜，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干脆一拍两散。”
凌霜觉得她的手里握着林小果的生命，
在林东面前，得寸进尺的。
“何必这样嘛，
林大哥，我这么年轻，你当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我还会是你孩子的妈妈，你说，咱们是生一个儿子好呢？还是女儿好呢？
对了，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我想要女儿，这样，如果试管的话，我要选择一个女儿。
如果自然的话，就听天由命。”
她拿捏住林东的情绪，
林东虽然不是十分传统的男人，对儿子倒也没有执念，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也情愿了。
但是，人到中老年，骨子里的传统思想往往会重新萌生，
她决定再赌一把，林东还是想要儿子的。
自然怀孕，有一定概率是儿子。
而且，省钱，而且，不用受罪。
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对于林东，钱无所谓，
痛，也是女人受的。
但是，如果真的要生一个孩子，他真的想要儿子。
而且，对于凌霜现在这一副年轻的身体，他要是说完全讨厌，那也是假的，
凌霜的眉眼之间，
确实有那么几分像年轻时的阮四月。
林东嘴上拒绝了，心里却有了松动，
凌霜看得出来了，
晚上，她去了林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