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里来回踱步,眼神阴鸷。
看来,必须用更直接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他的操盘手打来的。
陈万里平复了一下情绪,接起电话:“说。”
“会长,德武集团出事了!”
陈万里眉头一拧:“什么事?”
“就在刚才,系统显示,周怀安把他手里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了!是场外协议转让,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万里的瞳孔缩了一下。
“转让给了谁?”
“一个叫李宏远的人。”
李宏远?
江川那个清道夫?
他怎么会
陈万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苏泽洋!
肯定是他!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电话那头又传来更惊恐的声音。
“会长!又有两笔!又有两个小股东把股份卖了!加起来有百分之八!买家还是李宏远!”
百分之十五,加上百分之八。
百分之二十三。
李宏远手里,已经掌握了德武集团近四分之一的股份。
超过了他个人持股之外的任何一个股东。
陈万里的手,开始发抖。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在喊:“会长?会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对方还在市场上疯狂扫货,股价已经开始异动了!”
陈万里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挂断电话,牙关咬的嘎吱作响。
“混账东西!”
陈万里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德武集团。
他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省城武术协会的钱袋子,他维持会长地位的根基。
就这么没了。
被一个叫苏泽洋的年轻人,用他最不屑,也最不熟悉的手段,在一夜之间,夺走了。
输得莫名其妙!
但在愤怒过后,迎面而来的是冰冷的恐惧。
没有了德武集团的财力支撑,协会里那些早就对他不满的副会长和长老,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他没有退路了。
陈万里走到墙边,推开一排书架,后面露出一扇厚重的精钢保险门。
他输入密码,转动钥匙,拉开门。
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台老旧的卫星电话。
这部电话,他二十年没用过了。
他拿起电话,手指有些僵硬地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没有问候,那头只有一个字。
“说。”
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干涩,没有感情。
“我需要你杀一个人。”
陈万里的声音嘶哑。
那头沉默着。
“在江川,叫苏泽洋,他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他死。”
“代价。”
“五千万。”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陈万里,二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小气。这个价,只够我买机票。”
陈万里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个亿。”
“定金五千万,打到旧账户,目标资料发过来。”
“好。”
电话挂断了。
陈万里靠在冰冷的保险门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自己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苏泽洋死,要让江川那群人知道,他陈万里,还没倒。
第二天清晨。
别墅的餐厅里,阳光明媚。
苏泽洋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放到餐盘里,端到桌上。
顾凌雪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她穿着一身丝质睡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还带着一丝商业谈判后的锐气。
她放下笔记本电脑,拿起刀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都搞定了,李宏远已经拿到百分之三十一的控股权,下周一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重组董事会,我这边的法务和财务团队已经进驻,正在清查德武集团的烂账,德武集团的业务,比我想象的还要脏。”
顾凌雪切着鸡蛋,一边说道:“除了那些海外的武装押运,他们还涉及很多地下赌场的安保,甚至有几条走私航线,都跟他们有关,这次,足够把陈万里送进去了。”
苏泽洋点了点头:“处理干净就好。”
顾凌雪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陈万里是条疯狗,现在被逼到了绝路,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泽洋放下牛奶杯,看着她:“他已经是条死狗了,掀不起什么浪。”
顾凌雪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没再说什么。
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安排。
这种被人安排好一切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
但并不讨厌。
她吃完盘子里的东西,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今天要去一趟公司,处理股东大会的事。晚上我回来做饭。”
苏泽洋笑了笑:“好。”
三天后。
江川市,国际机场。
一个背着画筒,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出到达大厅。
他穿着普通的冲锋衣和牛仔裤,样貌平凡,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城西,静安路。”
他的声音很平淡,带着一丝外地口音。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男人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没有人知道,那个画筒里装的不是画,而是一柄拆解开的长刀。
刀名,惊蛰。
曾经,这个名字很出名。
傍晚。
苏泽洋从武馆出来,顺路去了一趟附近的菜市场。
顾凌雪说要回来做饭,他打算买条鱼。
他提着刚买好的鱼,慢悠悠地走在回别墅的路上。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很享受这种平凡的,带着烟火气的时刻。
就在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时,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背着画筒的男人,站在路中间。
那人就那么站着,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苏泽洋看着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鸟也不叫了。
周围的喧嚣声,在这一刻好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陈万里让你来的?”
苏泽洋问。
男人没有回答。
他缓缓将背上的画筒取下,拧开。
他从里面抽出一截一截的金属部件,双手快如幻影,只听见几声清脆的机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