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子的坑都挖好了?
面对汉武帝的询问,刘进下意识想点头,但立即忍住,反驳道:“只是去长安城转了一圈,顺便提出一些建议。另外,我想问大父借点东西。”
“给你准备好了。”汉武帝猜到了刘进想借什么,指了指旁边的案桌。
好听是借,但他能不给吗?
汉武帝已经认清了刘进的真面目,自己配合,那两人还是爷慈孙孝的祖孙关系。但如果自己不配合,这个孙子必会翻脸。
刘进顺着汉武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案桌上摆放着乘舆六玺,还有传国玉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木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
刘进眼中放光,立即来到案桌前,伸出手掀开了红布。
只见一枚枚精致的虎符摆放在托盘上,诱人程度,堪比旁边的传国玉玺。
别看刘进囚禁了汉武帝,却没有下手抢玉玺和虎符,本以为汉武帝会多考虑几天,然后认命屈服,没想到他的自我调节能力这么强,主动把东西拿了出来。
看着刘进痴迷的样子,汉武帝说道:“当时巡游安定、北地,我故意将传国玉玺拿出来,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现,当时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但我没想到,你的野心比我料想的还要大”
刘进从痴迷中清醒过来,忍不住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能抵挡这八个字。秦皇给天下男人下了一个魔咒,在男人的心底种下了一粒种子,一旦有机会,便会生根发芽。”
纵观天下历史,朝代更迭,浩如烟海的史书上其实只写了四个字。
争做皇帝!
当刘进穿越大汉,成为史皇孙后,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要当皇帝,并且坚定不移地去实现。
什么自保,什么躲过巫蛊之祸的迫害,什么为了天下子民,都是粉饰,真正的目的,就是做皇帝。
汉武帝很赞同刘进的话,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这时候,刘进拿起皇帝信玺,重新回到了汉武帝面前,然后研磨,对汉武帝说道:“大父,有劳你写一封诏书。”
“现在就开始挟天子以令诸候?”汉武帝问道。
刘进抿了抿嘴,还别说,此刻的他还真有一种曹公的即视感,怪不得男人都想做曹操,象他一样挟天子以令诸候,还有喜欢他人妇。
汉武帝说完,提起了笔,亲自写诏书。虽然刘进什么都没有说,但当他看到刘进拿的是皇帝信玺后,便知道刘进想干什么。
皇帝信玺用于军事等重大事务的诏书,刘进要写一封诏书给丞相刘屈。
很快,诏书写好,刘进看过后,立即加盖了皇帝信玺,然后叫来心腹,立即送给刘屈牦。
诏书送到了刘屈手中,刘屈看过后,立即召集将领,传达了汉武帝的诏书,同时下令以最快速度征发大军。
到了第三天,便已经征发了将近四万兵马,然后兵发长安城。
刘据按照刘进的建议,将东、西、北三面的九座城门封闭,并用石头堵住,还将城外信道掘开,逼得刘屈不得不亲率大军,兵临南侧三座城门外。
这个时候,大鸿胪商丘成、驸马都尉金日等人秘密出城,见到了刘屈牦,几人密谈多时,结束后满脸笑容,显然策划好了行动计划。
此时长安城中军心浮动,越来越多将士议论太子起兵是谋反,他们内心不安,怕参与谋反罪不可赦。
刘据身披战甲,带着石德巡查,当将士们看到刘据后,想到了他的宽恕仁慈,不安的军心逐渐稳定了一些。
而一番巡查下来,夜色已深。
“太子殿下,很晚了,你先歇息一下吧。”石德建议道。
刘据睡意全无,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的大军,说道:“明天便要交战,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我非常不安——”
“太子殿下,我们一定会赢的。”石德安慰道。
刘据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已经抛弃了所有幻想。
但终究是晚了。
次日清晨,天色破晓,城外大军便动了起来。当晨光出现后,大军已经兵临三座城门外。
虽然缺少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但飞梯之类的登城器械还是有的。另外,就是大型的撞车,用来撞开城门。
刘屈没有上去劝告太子投降,事到如今,太子是不可能投降的,所以刘屈直接下令开始攻城。
“咚咚咚—
“”
沉闷的鼓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响,交织成一片雷霆之音,好似天地都在咆哮怒号。
下一刻,鼓声骤然停止,蓄势待发的大军立即开始冲锋,冲向了西安门、安门和复盘门。最前面的盾牌手高举着盾牌,抵挡射下来的箭矢,保护着大军不断推进。
当距离推近后,扛着飞梯的战士立即窜了出去,在箭雨中奔向城墙前,然后竖起飞梯往上攀爬,盼望着可以获得先登之功。
谁知滚石如暴雨倾泻而下,来不及哀嚎,人就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后面的战士再次冲了上去,顺着飞梯往上爬,但很快被箭矢射中,惨叫一声跌落下去。
相同的一幕不断上演。
自古以来,攻城一方都占据劣势,完全是用血肉,是用性命来攻城。
刘据看到这一幕,闭上了眼睛,他于心不忍。
刘屈也深知攻城的惨烈,但他没得选择,必须强攻,这是陛下的命令,同时让太子刘据掉以轻心,从而里应外合。
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傍晚,攻城一方死伤惨重,楼下堆满了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燃烧尸体散发的焦味,让人干呕。
而暮色降临后,刘屈牦才鸣金收兵。
一天一夜未睡的刘据也有些扛不住了,在石德不断劝阻下,才回去休息。石德则肩负起巡查的重任。
夜越来越深,过了子时,竟然弥漫了雾气。
“起雾了!太好了!”
驸马都尉金日看到雾气后,心中大喜。
商丘成也从房中走出来,看着雾气弥漫,他笑道:“有了这雾,我们计划的胜算更高,看来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
“没错,老天都站在我们这一边。”金日笑道,“此战之后,论功欣赏,商公必能封侯,而暴胜之身为御史大夫,面对太子谋反却没有任何行动,必会被陛下处置,到时说不定御史大夫之位,便是商公。”
“哈哈哈”商丘成畅快大笑,他突然有些感激太子,因为没有太子谋反,他想封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金都尉也会封侯,你我同喜。”
寂静的夜里,两人的笑声中带着张狂。
当距离天亮还有小半时辰后,商丘成、金日等人行动了,他们在街道上秘密穿行,不时有人添加他们,最后汇聚成一支千人的队伍,悄悄地朝着未央宫方向潜去。
未央宫外就是西安门,由张光、张贺、颜陵,以及未央宫校尉镇守,所用兵力是未央宫卫队和上林苑的屯兵。
张光和张贺负责上半夜的执勤,颜陵和未央宫校尉负责后半夜的执勤。
看着东方略微升起的白意,颜陵忍不住叹息道:“明天又是一场恶战啊!”
“是啊!颜校尉,你说这一战谁会赢?”未央宫校尉问道。
颜陵道:“陛下若是回长安,那太子必败。陛下如果回不了长安,太子可能会赢。”
“我觉得太子必败。”
谁知未央宫校尉却掷地有声说道。
颜陵一惊,立即看向未央宫校尉,谁知下一刻,锋利的剑刃刺入他的下腹,距离很近,能看到未央宫校尉狰狞的面容。
“颜校尉,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
未央宫校尉冷笑一声,而后拔出剑来,转身离开。
颜陵躺在地上,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未央宫校尉背叛了太子。
“不好!他要和刘屈牦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颜陵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他想去呼救,但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缓缓靠近,正是张光和张贺。
看着昏死的颜陵,张贺沉声道:“本以为他也会背叛太子。”
颜陵曾是期门仆射,因为陷害皇孙被牵连,调去上林苑做八校尉之一的步兵校尉。后来又被女儿颜容说动,这才追随太子刘据起兵。
所以颜陵和太子的纽带联系非常少,不象石德他们要和太子共存亡。这也使得他很容易被策反。
按照刘进的猜测,颜陵和未央宫校尉必会被策反,他们是打开城门的关键人物,所以刘进才建议刘据,让两人守卫西安门。
而为了稳妥,还把张贺和张光派了过来。万一这两人苦汉武帝久矣,愿意为太子刘据出生入死,那张贺和张光就能扮演起“坏人”了。
但现在来看,刘进只猜对了一半。
“是咱们小觑他了。”
张光轻声说道,随即解开颜陵的铠甲,撕开衣裳,露出了伤口,然后在伤口上洒上金疮药,简单包扎后,两人将颜陵带去医治。
他的忠诚救了自己一命。
另一边,未央宫校尉匆匆下了城墙,一声口哨,暗中藏匿的心腹全都走了出来,足有一百馀人,他们立即离开,来到了和商丘成、金日约定的地点,此地距离西城门仅有几百米。
半柱香后,商丘成、金日也带人赶来,此时东方已有白意。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