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法看着那群已经准备五体投地，就差跪下来顶礼膜拜的孩子们，整张老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一个大跳，身形矫健得和同龄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瞬间跨越十几米，在半空中一把揪住了那朵飘飘然的小白云。
“噗——！！！”
云朵瞬间被捏回了小索尔的原形。
“哎哟！”
小索尔被泽法夹在胳膊底下，四肢无力地垂着，活像一只被逮住后脖颈的猫。
泽法落回地面，对着那群目瞪口呆的孩子们挤出一个僵硬的歉意笑容，然后一言不发，抓着小索尔的后衣领就往回走。
“爷爷！爷爷！你干嘛呀！我正要宣布我的雷神教团成立呢！”
小索尔在他手里扑腾着。
泽法不理他，一直走到军港的另一头，才把他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平和，可那不断抽搐的脸部肌肉出卖了他。
“索尔，你老实告诉爷爷啊”
“刚刚那些话”
“雷电法王？行天之道，总司一切？那个…什么唯我独尊的，都是你爸爸教你的？”
小索尔一听，下意识就用力点了点头。
可刚点完，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小脸一白，赶紧伸出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唔唔唔唔！”
“不是不是，这哪能是我爸爸教的呢…我爸爸什么都没教我，都是我自己瞎说的。”
他含糊不清地辩解着，大眼睛里充满了真诚。怕泽法不信，索尔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不是爸爸教我的！是我自己…我自己说着玩的！”
“”
泽法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几乎要冲破皮肤。
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慈祥长辈的笑容，和蔼地拍了拍小索尔的脑袋。
“嗯，爷爷知道了。”
“天明那个臭小鬼！等老夫回去，非要在他脑袋上狠狠来一拳！”
“竟敢这么误导小孩子！这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索尔仰头看着爷爷。那张脸明明在笑，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可不知道为什么…小索尔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泽法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
“爷、爷爷…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放心吧，爷爷没事。”
泽法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温和慈祥了。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索尔，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就是你爸爸这趟回来之后…可能要出点大事了。”
沉默良久，小家伙重新抬头问道：
“爷爷…爸爸在海军里不是很受欢迎吗？”
“为什么…我不能学爸爸呢？”
泽法收回了脑海里暴揍天明的血腥画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他笑着对孙子说：“因为你要比他更优秀，索尔。”
“你的目标，应该是超越他，而不是成为他。”
谁知，小索尔听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以后不想当海军。”
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想当一个美食家！吃遍全世界的好吃的，只享受不劳动，不劳而获才是我的梦想”
泽法愣了一下
他看着孙子那认真的神情，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大手揉乱了小索尔的头发。
“好！有志气！”
“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事情，想做什么都行！爷爷支持你！”
泽法并没把小孩子的戏言放在心上，就在爷孙二人温馨聊天的时候，一个有些迟疑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个…请问”
“我应该没认错人——是泽法吧？！”
泽法闻声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嗯？！”
那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穿着朴素的工装，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
他正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泽法，似乎不敢确认。
泽法也有些疑惑，这张脸…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男人又往前走了两步，离得更近了，他再次试探性地问了一声：“真的是泽法？从海军回来的那个泽法？”
这一句话，瞬间点亮了泽法脑海深处的记忆！
“你是…阿健？！”泽法恍然大悟，惊喜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不就是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起拿着木棍玩海军抓海贼游戏的那个小伙伴吗！
“哎呀！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泽法激动地上前一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被称作阿健的男人，在得到确认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巨大的惊喜，但那惊喜很快就转为了一种莫名的局促和尴尬。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
那里站着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青年，青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阿健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什么，我…我就是带儿子出来散散步。”
泽法顺着他的介绍，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沉默的青年，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阿健连忙推了推自己的儿子：“快，叫人啊！这是你泽法叔叔，是爸爸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那青年这才抬起头，十分客气地喊了一声：
“泽法叔叔好！”
“诶！你好你好！”泽法笑着应和着。
“这是我家大孙子索尔，索尔…快叫爷爷叔叔好！”
“爷爷、叔叔好！”
老友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阿健看着泽法，又看了看自己，搓了搓手，忽然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走走走！泽法，难得回来一趟，上我家去坐坐！我们得好好喝一杯！”
他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紧紧地拉住了泽法那粗壮结实的手腕，拽着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友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同时，他扭过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儿子，中气十足地大声嘱咐道：
“臭小子，还傻站着干什么？！”
“快去！把镇上最好的酒都买几坛回来！今天，老子要和你泽法叔叔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