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添淡淡一笑,答道:“我们并不出众,只是对方那些喽啰实在不堪一击。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此地,我们还有要务在身。”
王探长听罢笑了笑,点头道:“你们的具体事务我不便深究。
只要你未涉及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我们会尽快安排撤离。
现在,请你把整个经过如实讲一遍。”
接着,苏景添便坐在车厢里缓缓道出整段经历,从抵达此地那一刻说起,叙述过程极为冗长。
王探长全程专注聆听,未曾插言半句,自始至终都听得极其认真。
随着讲述推进,他的神情也不断变化,时而凝重,时而震惊。
可以肯定的是,苏景添与飞鹰所参与的这件事,意义重大,同时风险极高,稍有差池,两人的性命恐怕早已葬送在那栋高楼之中。
漫长的叙述终于告一段落,王探长并未对此产生任何质疑。
因为就目前情形来看,苏景添毫无说谎动机,根本没有必要编造如此复杂的经过。
历经千难万险跋涉至此,只为将那两样物品送达指定地点,又怎会平白无故招惹是非?更何况人生地不熟,即便两人身手再出众,也不可能公然挑衅本地势力。
片刻后,王探长关掉了旁边的录音设备,面容转为严肃:“他们实在太过分了,这已构成死罪!此事我会立即着手处理,你们尽可安心。”
苏景添微微点头,随即闭上双眼。
昨夜的经历异常激烈,连他这般的体魄都已接近极限,整整一夜奔逃,毫无喘息之机,纵是钢铁之躯也几乎濒临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仍觉困倦未消,但车子已然停下。
此刻并非休憩之时,他跟随王探长走下车,步入一座规模宏大的医疗机构。
医院建筑结构完善,四周布有不少守卫人员,戒备森严。
王探长微笑着看向苏景添,开口道:“这个地方我就不多解释了,普通人进不来,更别提在此就医。
你的同伴就在楼上某一层。”
他抬手指向眼前大楼的某个区域,苏景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阳光刺目,令人难以睁眼。
粗略扫视,整栋楼高达十余层,而飞鹰所在的病房正位于中间几层之间。
进入房间后,只见飞鹰正接受静脉输液,身上连接着细管,面色惨白如纸,肌肤似被酒精反复擦拭过一般,虽算不上污秽,却也无法与常人状态相比。
原本的衣着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标准的病号服。
站在床边,苏景添脸色阴沉。
若非他的决策,飞鹰今日断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然而世事难料,当初的计划看似万无一失,谁又能想到,从第一步起便已落入他人设下的陷阱?所幸最终二人皆保全性命,且成功将关键物件交予应达之处。
更幸运的是遇见了王探长这般人物,否则此时的苏景添与飞鹰,或许早已命丧街头,尸骨无存。
眼下飞鹰虽状况不佳,但只要给予足够时间,康复只是迟早问题。
真正令苏景添挂怀的是——飞鹰是他带来的,如今自己安然无恙,对方却仍未恢复意识。
再加上从踏入街道到抵达医院,究竟耗费了多少时辰,他自己也已记不太清。
来时他疲惫至极,几乎无法抗拒睡意,只能在车上勉强歇息。
正因如此,他对飞鹰至今未醒并不感到意外,哪怕只是普通入睡,这个时间点也未必会醒来。
经过一番观察与问询,苏景添终于稍稍宽心。
然而时间愈发紧迫,他无法久留,洪兴那边还在等他归队。
他简单推算了一下,自己抵达景都已有五日,距离开业仪式仅剩两天。
届时,洪兴旗下各堂口首领皆会到场,而何马社团极有可能趁机潜入搅局。
当前洪兴内部局势尚不稳定。
倘若他缺席,导致诸位头目心生不满,势必引发新一轮动荡。
这样的后果,不仅是他个人无法承受,整个洪兴组织也将难以承受。
苏景添在病房的盥洗室里草草冲了把脸,随即取出王探长为他准备的衣物换上。
穿戴完毕后,他走到飞鹰床边,没有多言,径直躺上了另一张空置的病床。
这间病房内设有两张床位,一张由飞鹰静静占据,另一张则无人使用。
苏景添心中隐约明白,这张空床或许是王探长特意安排的结果,但他并未深究,只觉身心俱疲,急需片刻安宁。
此刻最紧要的是稍作休整——一方面盼着飞鹰能在这段时间恢复意识;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实在撑不住了。
昨夜几乎彻夜未眠,即便再坚韧的人,也无法持续高强度运转两天两夜,尤其还经历了一场步步惊心的逃亡。
刚一躺下,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沉入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清脆却略显陈旧的铃声——那是他向护士借来的一只老式闹钟。
铃响唤醒了苏景添,而身体依旧沉重,精神远未恢复。
白天补觉终究难以替代夜晚的深度休息,医学数据早已证明这一点。
此时的他,想靠这一觉彻底恢复状态,几乎是奢望。
王探长见他醒来,便走近打了声招呼。
苏景添略感意外,没料到对方竟一直守在此处。
他微微颔首回应,随即侧目望向飞鹰,只见她仍静静地躺着,毫无苏醒迹象。
这结果虽在意料之中,但他心底仍存一丝期待——若她能清醒,便可亲自安顿她的后续事宜。
如今看来,只能将照看飞鹰的任务托付给王探长了。
经过多次交谈,苏景添已确认此人值得信赖。
等飞鹰状况稳定、基本康复后,再做进一步计划也不迟。
然而现在的苏景添,已无暇久留。
濠江那边局势紧迫,亟需他亲自坐镇。
稍有差池,恐怕等他再收到消息时,整个洪兴的地盘早已易主。
在王探长陪同下,苏景添匆匆用了一些食物,随后被送往机场。
临别之际,王探长站在车旁说道:“你这次行程太急,虽然不清楚你要处理什么要事,但看得出你已按捺不住。
等日后得空,记得再来景都,我带你们好好走一走。”
苏景添点头轻语:“劳烦你了,王探长。
若非有你在,我和我的同伴现在恐怕处境堪忧。”
他是真心感激的。
此次之所以陷入险境,归根结底是低估了双子党的行动速度,几乎阴沟翻船。
所幸结局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未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两人在车前简单话别,互留联络方式后,苏景添转身朝航站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