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是敢藏一半瞒一半，别怪我当场掀桌子。”
“是光量子计算机线路隧道那单。
我私下操作，让本不该中标的企业拿下了项目，收了四百万好处。
其中三百万……我都交给您了，您应该有印象吧，张总？”
潘宇翔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提醒。
张副总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这家公司靠得住，不会出问题，怎么现在都过了这么久，反倒被盯上了？”
他顿了顿，脸色沉下来：“关键是……佘总已经插手了。
这已经不是我能压得住的事了。
抱歉。”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划清界限。
虽然动作细微，可潘宇翔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已经在往外推他。
他盯着张总，忽然站直身子，语气变了：
“张总，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咱俩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要倒了，您也跑不了。”
不再是低头哈腰，而是字字带刺，话里藏着刀。
张副总裁闻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被人这么逼着说话，心里头那股火就压不住，看着潘宇翔那张脸，真想冲上去狠狠扇他几巴掌。
“我试着去跟项目审查那边打个招呼，能操作的话就在检查上做点手脚。
只要这关糊弄过去，咱们都能平安落地。
到那时你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就行，明白不？”
张副总裁最后还是接了这摊事，没再推三阻四。
可被人拿住软肋的感觉太糟心，他眉头紧锁，只能反过来提条件。
潘宇翔听完皱眉，手里那些资料他是真舍不得交出去。
一旦交了，自己就等于脱了壳的虾，谁都能捏一把。
“张副总您放宽心，只要您护我周全，以后咱们照常合作，该给您的好处一点不会少。
您看这样行不行？”
“你现在风头正紧，合作先放一放。
等风平浪静再说也不晚。”
“但你得先把东西给我，我才能动手保你。
你不把筹码交出来，让我怎么出力？你自己掂量吧。”
张副总说得清楚，态度也硬：你要我帮你，就得把能要挟我的证据交上来。
没这个，免谈。
潘宇翔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盯着桌上动都没动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权衡：到底要不要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换自己一条安稳路？
就这么沉默着僵持了一两分钟，他终于咬牙做出决定。
“好，我可以给你。
但不是现在——得等你把我这事儿彻底摆平，让我重新坐稳位置之后，原件我一分不留全交你。
我发誓，连备份都不会留。”
他说完还特意加重语气，像是怕对方不信。
张副总听罢，从兜里摸出一根雪茄，剪了口，慢慢点上。
一口浓烟吐出来，在空中缭绕散开。
他眯眼吸了一口，放下雪茄，侧过头看着潘宇翔。
“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多啰嗦。
毕竟咱俩搭伙也不是一天两天，老交情了。”
“这次我就信你一回，别让我栽跟头。”
“谢谢张副总！”潘宇翔嘴上感激连连，心里却冷笑不止。
老交情？
这老狐狸平时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手里攥着他这些年见不得光的账本和往来记录，他早就把我踢得远远的。
“行了，客套话不用多讲。
我还有事，不在这耗时间了。
你也早点回去，最近按时上下班，别惹人注意。”
说完，他把抽了没几口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带和西装，转身就走。
门一关，人一走，潘宇翔脸上的讨好劲儿立马没了。
他盯着门口，嘴角一点点扯出个冷得刺骨的笑。
“张彩栋，这事你要办砸了，咱们谁都别想活。”
撂下这话，他走到饭桌前。
看着满桌子菜，忽然冒出个念头：反正钱都花了，不吃白不吃，浪费了也是便宜别人。
……
另一边。
李总部长回到家，连饭都没吃，直奔书房。
进门就把门锁上，谁也不让靠近。
进了书房，他打开电脑，把从公司系统偷偷导出来的文件一份份调出来。
屏幕上显示的，全是集团核心资料的电子原档——
量子光缆工程项目的全部档案，包括会议纪要、图纸设计、投标名单、中标单位、资金流向……所有环节一应俱全。
“这家竞标公司的资质明明比中标的那家强不少，咋第一轮就被刷了？”
他一眼就注意到反常的地方。
一个业内老牌民企，技术底子厚，经验足，竟然首轮出局？
“设计方案涉嫌抄袭，为确保竞标公正，予以淘汰。”
他轻声念着系统里的理由，越念越觉得不对劲。
理由听着正经，确实能当退场依据。
可这种规模的企业，自有研发团队，会犯抄作业这种低级错误？概率太低了吧？
疑点一起，他就停不下来，接着往下翻。
结果发现，前三轮被淘汰的，居然一大半都是实力靠前、口碑不错的建筑公司。
清一色，全被贴上“抄袭”标签。
“一家抄或许说得通，这么多好企业接连‘抄袭’？这也太巧了吧？”
他手指敲着桌面，眼神越来越沉。
几乎每条淘汰理由都在往“抄袭”上靠，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他心里早就不信这套说辞。
这水，深得很！
“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潘宇翔！潘宇翔！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你，这事儿不查也就罢了，一查简直吓出一身冷汗！
还有那边管电子文件存档和审核的家伙也脱不了干系，看样子这事牵扯的人，恐怕不只你一个。
李总部长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烟灰缸里冒出一丝焦味。
他目光如刀，盯死眼前那一堆资料，嗓音沉得像结了冰，一字一顿往外蹦话。
砰砰砰！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节奏响亮，把李总部长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回神，立刻压住脸上情绪，起身走过去开门。
“爸！妈说叫你下来吃饭。”